“轟隆”一聲,雨眠霜還未搶到肖遙身前,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一股無比充沛強大的殺氣撲麵而來。
雨眠霜心中大駭,認定這懾人的殺氣是靜聰的劍氣裹挾,兩袖一揮,伸手連拍兩掌,消解撲麵而來的烈陽之氣,正欲上前阻攔,卻見半空中一個淺青色的人影極速向下墜落。
雨眠霜一扭頭,正撞上肖遙一雙溫潤如水的眸子。
笑笑已衝到台上,看見半空中淺青色衣衫的靜聰,正欲動手,被雨眠霜一聲喝住,扭頭一看,登時愣住。
肖遙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斷劍垂在身側,眺望著武煉峰巔的極高極遠處。
靜聰重重地摔在地上,巨木壘起的高台被砸得微微搖晃,長發淩亂,“噗”的一聲吐出鮮紅的血水,頓時臉上、發絲和衣衫上盡是血跡。
四殿演武第二日,大大小小幾百場,還沒人被打得受傷倒地,加上雨眠霜先前的嗬斥聲響徹雲霄,青龍殿、白虎殿和玄武殿的眾弟子俱都圍過來,自家的比試反倒先擱置下來。
“什麼情況?”一名白虎殿的弟子湊到方霓跟前,好奇地問。
方霓模樣俊俏,身段兒婀娜,雖較秦音差幾分氣質,但在朱雀殿眾弟子中也算數一數二的美人兒。
男人嘛,都愛往美人身邊湊,這是與生俱來的習慣。
方霓為人親和,容易靠近,搖頭答道:“我也沒看清,不知怎麼,靜聰師姐就飛上了天。難道是肖師弟動的手?”
“怎麼可能?上次在青龍殿裏看那小子修為不過開脈中境,就算這十幾日夙興夜寐,也絕不可能破境。”那名白虎殿弟子留意到方霓對肖遙頗有好感,心中不悅,語氣頗為不屑。
方霓回想昨日自己與靜聰比試,鬥了許久,凶險萬分之下才僥幸贏了一招半式。
坐午初境的自己尚且如此,開脈中境的肖遙怎麼可能是靜聰的對手。
方霓輕歎一口氣,答道:“這倒也是。”
“你錯了。”不知什麼時候丁一白站在方霓身邊,袖子卷起,雙手抱胸望著台上。
方霓微微一愣,問道:“我,你說我錯了?”
丁一白扭頭看了一眼,一雙眼珠子頓時咕嚕嚕轉起來,再也無法從方霓的身上移開。
“哎呀,這位師姐,生得好生標致,以前怎麼沒見過。哎喲,我怎麼會是說你呢?我說那個誰……”
一眼便看見方霓身後踮著腳張望的白虎殿弟子,指著他便道:“我說的是他,笨蛋一個,連肖少俠突破開脈境巔峰都看不出來,真是那什麼眼看人低。”
白虎殿弟子還欲爭辯兩句,被丁一白狠狠一瞪,隻得悻悻走開,嘴裏嘟囔著:“開脈境巔峰照樣是廢物。”
才到白虎殿沒幾天,丁一白顯然混得不錯。
這種街頭市井混大的主兒,劍心殿這些公子哥兒哪兒惹得起,隻有避之唯恐不及的份兒。
“肖師弟都已經是開脈境巔峰了嗎?”一聽這消息,方霓情不自禁流露出喜悅的神色。
丁一白一見方霓神情,不由得暗自慶幸,能討美人兒一笑,總算沒白叫肖遙一聲“少俠”。
如果說逗女孩開心,是門學問,那丁一白必定是個大學究。
歪著腦袋看了場上半天,丁一白有些不耐煩,問道:“他們怎麼還不動?”
這正是演武台下所有人想問的。
演武台上站著三個人。
靜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肖遙眺望著武煉峰巔,一言不發。
笑笑看著肖遙,滿臉震驚。
雨眠霜雙眼死盯著肖遙,一臉茫然。
隻是可憐靜聰一張白瓷般的臉浸在血水裏,奄奄一息。
好在揚絮及時意識到,上台把她扶了起來。
雨眠霜心中大惑不解,越境取勝的先例不是沒有,極少數不世出的武者確實能靠著超強的領悟,在天時地利人和之時,越境擊敗上位者。
可肖遙也算不世出的武者嗎?
而且一招擊敗上位武者,這是武道傳承幾千年從沒發生過的事吧?
靜止太久,肖遙終於開口說話。
“原來,真的是雪。”
話語很輕,像是下雨天屋簷上滴落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