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眾弟子聽得一頭霧水,半信半疑。
雨眠霜則一臉愕然,沒想到肖遙對羽寒的劍了解之深,竟然比她還深。
羽寒手中的劍,名為風泣。昔年一名騰涼友人鑄了此劍,作為推薦羽寒入門的信物。羽寒入門已經三年,雨眠霜也是此刻才知,原來那名友人竟是天下第一鑄劍門派漠劍門的人。
“你將我的劍說得這麼厲害,是害怕了嗎?你若害怕,咱倆把劍對換,你用我的劍,我用你的斷劍好了。”
羽寒說話直白,毫不遮掩,肖遙卻半點怒氣都沒有,把斷劍舉起來,仔細打量著。
識海裏劍靈輕呂早就吵翻了天。
“這個沒見識的小丫頭,毛都沒長齊,懂個啥?”輕呂罵罵咧咧道。
肖遙表麵淡定,神識裏早就笑成一團:“哈哈,你這個老古董,被人嫌棄的滋味如何?”
輕呂嘁一聲,說道:“我這老古董怎麼了?在白虎殿後山,不是我這個老古董,你小命還在嗎?臭小子,有本事你就跟那凶丫頭換,看我不打得你屁滾尿流。”
“好了好了,輕呂前輩,你好人不計小人過。說好了,待會兒別下手太狠,收斂一下您老人家的戾氣,人家隻是個小姑娘。”
……
肖遙和輕呂在識海中聊得不亦樂乎,將劍心四殿四百餘人晾在台下。
在眾人眼中,肖遙還是跟之前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斷劍垂在身側,雙目眺望著極高極遠處的武煉峰巔。
羽寒見肖遙半晌沒有答話,反倒如老僧入定,壓根不看她一眼,忍不住怒了,高聲喝道:“怎麼樣?想好沒有,到底換不換劍?”
肖遙被這話驚動,草草結束和輕呂的糾纏,看向羽寒,一臉從容地晃晃斷劍,說道:“劍不在鋒利,關鍵是得心應手,小羽師姐你的劍雖然鋒利,我卻不稀罕。”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寥寥幾句,姿態盡顯。
雨眠霜不由得輕歎,似肖遙這般臨危不亂,心思玲瓏,機辯無雙,日後若走向朝堂,必定是一號人物。
場上羽寒玉掌翻飛,風泣劍將周圍的空氣撕裂開一道口子,一式落塵劍法中的“夢花照影”信手拈來,頓時滿天劍影,如萬千柄利劍高懸天際,蓄勢待發。
騰涼兵刃以寬背闊刃的重兵為主,就連佩劍的劍臘都比中原地帶的劍要寬上兩指。漠劍門雖處騰涼之地,卻精通打造輕巧兵刃,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風字製式的短劍,鋒利無比,能輕易刺穿重騎兵的鏈鐵甲,因此深得女武者的喜愛。
羽寒手中的風泣劍,正是漠劍門最鋒利的輕刃之一。
羽寒眸如冷電,手腕輕輕一扭,風泣短劍在身旁劃出一個渾圓的劍圈,蓮步生風,浮光掠影般直衝肖遙。
這一劍,乃是落塵劍法中的一式“見月流芳”,腳下步伐卻是“神虛步”,偏偏劍氣之強,又渾不似“見月流芳”一式的婉約靈動。
一招之間,能將劍法、身法與內息一分為三,這份修為,不光靠坐午初境的修為,更需對武技的領悟與融合。
肖遙不敢大意,雙目一緊,緊握斷劍,輕輕晃動劍柄。
風泣劍,劍如其名,如風嚎泣,被撕裂的空氣發出刺耳的金屬錚鳴聲,裹挾著狂暴的淩厲殺氣,劍影一分為三,淒涼肅殺的劍氣足以震碎人的魂魄!
台下眾人不約而同輕“咦”一聲,對羽寒這一劍之威忍不住嘖嘖稱歎。
肖遙沒有動,仍舊一臉淡淡的笑容。
如此淩厲迅疾的劍法,如此強絕狠絕的烈陽之氣,任誰也無法躲避。
肖遙周圍五丈之內,瞬間被罡猛的劍氣籠罩,無數光影令人眼花繚亂,湮沒了肖遙的身形。
這才是劍!
劍者,劍體,劍氣,劍意,劍心。
羽寒這一劍,劍意森寒,鋒芒藏於匣中,一朝出手,便是無盡殺氣,足可刺破蒼穹!
風泣,風泣!
泣的是風,也是人。
風泣劍出,血濺五步。
肖遙沒有動,便再也動不了,再也沒有機會動。
羽寒足不沾塵,輕若遊雲,紗裙隨風飄蕩,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劍風掃過俏麗迷人的臉頰,愈加輕質卓然、明眸動人。
這一劍,叫見月流芳,一分月影,一分劍氣。
這一劍,便是要肖遙束手就擒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