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袖手鴛鴦(2 / 2)

秦音秀美的娥眉淡淡蹙著,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花樹堆雪,自有幾分輕靈脫俗之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路人,淡淡地望著台上,絲毫不顧周圍的灼灼目光。

密而長的睫毛掩映著微眯的雙目,雨眠霜沉默著,沒有去看秦音。

朱雀殿榮辱一戰,都在秦音肩上。

但無論戰與不戰,雨眠霜決計不會以師長之命約束秦音。

肖遙何等心思玲瓏,何況還有劍靈輕呂加持,眾人心思怎會逃得過肖遙的眼睛。

若秦音真的迫於壓力上場,才是大大不妙。

“劍心四殿,隻有女弟子敢上台比試嗎?就算今日得了技壓劍心四殿的虛名,也不過打敗了一眾女流之輩而已,有甚樂趣?”

肖遙故意作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高聲嘲諷道:“劍心四殿,竟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嗎?你們口口聲聲罵別人是廢物,難道你們不是廢物嗎?”

肖遙的話,已不再是針對一人一事,而是犯了眾怒。在場的人,除了肖遙,無一不是劍心四殿的人,肖遙一句狂言顯然將自己整個擺在所有人的對立麵。

在場都是意氣風發的男兒,演武台下,眾弟子群情激奮。

葉濱怒不可遏,指著肖遙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有本事你到青龍台上,看我顧師兄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眾弟子齊齊看向顧墨白,俱思忖道,顧墨白是青龍殿弟子,更是劍宗宗主首徒,見劍心四殿名聲受損,怎能袖手旁觀?

再者,顧墨白乃是鼎湖劍塚公認的青年一代第一高手,當然不能算那個新入門的神秘青年路十三。顧墨白出手,自然比秦音更加穩妥。

誰知顧墨白雙手負於身後,長發飄飄,衣衫輕舞,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肖遙終於明白,秦音為何一直袖手旁觀了?

那不過是因為,顧墨白沒有出手的意思。或許她也不知道為何顧墨白一直置身事外,但顧墨白不出手,她就不會出手。

肖遙摸摸生著淺須的下巴,對葉濱冷笑道:“真是不知羞,你若自己有本事,盡管來教訓我,是不是怕被我打得滿地找牙?”

四殿演武,早有規矩,但逢一敗,便必然出局。

葉濱的修為在眾弟子中還算出眾,以常理而論可以進入最後兩輪,若在第二輪就被淘汰,不免臉上無光。

葉濱剛被眾人起哄油然而生的一絲勇氣,被肖遙兩句話給說得煙消雲散,耷拉著頭,嘴裏恨恨道:“顧師兄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出手?”

白虎殿弟子回頭望了演武台上一言不發的冷默,見他一臉凝重,頓時也都沒了主意。

肖遙雙臂抱在胸前,斜睨著台下劍心四殿眾弟子,哈哈大笑道:“嘖嘖嘖,看看這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殿,多麼氣勢恢宏。鼎湖劍塚自紅葉先生開宗立派以來,多少英雄人物,一浮屠、五破軍、十步一殺,名冠天下,震鑠古今,到頭來留下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歪瓜裂棗,真是差勁得很!”

烈陽之氣在周身炸裂,肖遙長衫無風自動,斷劍“唰”的一下插進黑皮劍鞘,身影翩然,從鼎劍台上一躍而下。

這是斷劍的劍鞘第一次暴露在眾人眼前,隻有一尺多長,像是專門為斷劍打造的。

那是肖遙專門為輕呂做的鞘,黑皮劍鞘。

眾弟子還未回過神來,肖遙早已飄然下峰,嘴裏高唱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決戰再見了,雨師叔!”

鼎劍台上,眾人滿麵憤然之色,雨眠霜望著那瀟灑不羈的身影,更是心中憤慨。今日一戰,門下三大弟子盡皆敗陣,無一人能敵得過肖遙。以斷劍的劍氣而論,就連秦音也不是肖遙的對手,朱雀殿女弟子被調戲之仇、劍道被淩辱之恥這口惡氣勢必無處去出。雨眠霜心中怎能不憤?

顧墨白轉身望著肖遙從青龍殿後山掠下的身影,臉上泛起諱莫如深的笑意。

曆來的四殿演武,顧墨白總是拔得頭籌,時間長了不僅自己有些枯燥無味,而且劍心四殿的弟子也已習慣,每年隻拚命爭演武第二,卻無一人同顧墨白爭一爭魁首的位置。

可今年不同,樂騫總教習門下那個神秘莫測的路十三算一個,如今肖遙又算一個。

四殿演武,於顧墨白而言,總算有了些趣味。

流雲廣袖白紗裙,秦音倩影悄轉,和顧墨白麵對著同一個方向,隻不過她看的不是肖遙的背影,而是東方青龍殿演武台上的顧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