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眠霜驚詫的眼神中,酒中仙如同劃過天際的流星,在與翼寒山之間僅四丈的距離之間,將身形高高地拉到最高點,雙拳借著全身之力轟然砸下!
空氣中傳來真氣轟鳴的聲音,在如此近的位置全力釋放內勁,所造成的震蕩如一記響雷在頭頂炸響。眾人的耳朵瞬間失聰,什麼都聽不見了,隻能齊刷刷仰頭望著酒中仙的身影在天際夭矯如龍。
這一刻,鼎湖劍塚的每一名弟子,才真正認識這個一無是處的老酒鬼。
盡管之前遠遠地遙望過他屹立在青龍殿屋頂的瀟灑身影,盡管聽向來寡言少語、更從不向人致謝的冷默破天荒地向酒中仙說了“多謝”,眾人仍無法將挺身禦敵的英勇形象和往日那個邋遢膽小的老酒鬼聯想在一起。
冷默跟西門厲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茫然。
西門厲忍不住嘀咕道:“這個死酒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上次還被我打得找不著北呢?”
“你別自誇了,幾時把他打得找不著北。倒是你剛入門那會兒,常被他打得找不著北吧。”
一個話少的人,拆起台來要比一般人狠得多,絲毫不留情麵。
盡管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兒,但冷默、西門厲無一不希望酒中仙一拳奏效,就算打不敗翼寒山,能挫挫他的銳氣也是好的。
四百餘弟子齊刷刷望著空中,眼神裏有震驚,有興奮,有嫉妒,也有……愛慕。
“師兄,這才是你該有的樣子,你天生就該是個強者!”雨眠霜一顆泯滅的少女宛如枯木逢春,看著酒中仙的眼神恨不得冒出火花來,仿佛看見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身手不凡的瀟灑少年。
半空中的酒中仙,狂發亂舞,臉上雜亂的胡須在風力的吹拂下,根根直立。
酒中仙,他本就是天縱奇才,在二十年前,卓瀝陽和夏沉舟還在世的時候,都曾經堅信,酒中仙的修為必將在晚陽真人之上。此後十餘年的時間,酒中仙確實像兩位師長預料的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十年前發生轉折,酒中仙的武道成就,絕不會低於晚陽真人,也不會低於十步一殺,甚至有望成為九州最頂尖的武者。
肖遙露出無比欣慰的表情,喃喃道:“死酒鬼,你現在一定很爽,當英雄的感覺不錯吧。”
翼寒山一張黑如碳墨的臉充滿狂喜,雙腳用力地踏著地麵,每一腳下去,都會踏出一個深坑,整個山頭都在搖晃。
滿天的拳影如山一般壓下,酒中仙被狂暴的烈陽之氣籠罩全身,神色堅毅,大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當然要一往無前!
地階中級的如意神拳在酒中仙手裏爆發出了巨大的威力,無論是拳風、拳勁,還是拳意、拳心,都近乎完美,無可挑剔。
如意門的絕技,如意神拳,“如意”二字便是對這路拳法的最好詮釋。如意門是前朝渝州的一個小門派,創派祖師是個被鼎湖劍塚淘汰的二流武者,門中修習的都是不入流的防身低階武技。
可就是這個小門派,竟然留下了一門高居地階中級的武技。
如意隨心,變化莫測,這樣的拳勢,即使是十步一殺的樂騫也未必能用得更加高明。
肖遙一雙拳頭緊緊攥著,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這個死酒鬼,成天裝出一副弱爆了的樣子,卻沒成想本事這麼厲害!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從心頭湧起,但更多的還是狂喜。
“哈哈哈哈……”翼寒山痛快地大笑著,武煉群峰回聲陣陣,群鳥驚飛。
翼寒山雙手握拳,高舉頭頂,拳頭上沒有絲毫烈陽之氣湧動的跡象。
雨眠霜茫然問道:“他瘋了嗎?用肉體硬抗如意神拳,他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軀嗎?”
冷默卻不以為然,搖頭歎道:“唉,破軍的世界,我們永遠不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