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我曾與他打過照麵,忘了他是出了兩劍還是三劍,我就失去了動手的勇氣。”嶽思劍坦言道。
就連十步一殺平無常在阿渡的手上都討不到半點便宜,自己的敗績又有什麼好隱瞞的。
“也是這樣的快劍嗎?”錢不夠搭話道。
“那日,他在茶杯落地之前,一劍殺一人,已然驚世駭俗,可今日,他的身法和劍法更快過那日。”嶽思劍雙目流露出一種頹喪,自己練了半輩子的劍,自詡劍道高手,可跟阿渡一比,簡直如蠢豬笨牛一般,著實令人灰心。
“莫非他是黑冰台的金字號殺手?”錢不夠大膽猜測道。
花隱娘離幾人不遠,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高聲道:“平無常,你不去追方留影找獨心鼎的下落,還在這兒糾纏不休,是想把命送在這裏嗎?”
人群中一片嘩然,鼎湖劍塚慘遭滅門以後,鎮山之寶獨心鼎和掠星劍便不知所蹤,聽花隱娘的意思,難道與方留影有關?
平無常瞥一眼身側離自己不足三尺的邋遢家夥,無比輕蔑的說道:“就憑你們?”
“嘻嘻嘻,當然不止我們,你好歹是十步一殺,肯定要慎重。不過啊,你也別得意,以前也有個十步一殺想殺我這乖弟弟,可到最後不僅人沒殺成,自己一身傷病還落個生死不明。”
“你威脅我?”平無常刀疤臉如布寒霜,森然道:“你以為隨便吹幾句大話就能救這小子的命?”
花隱娘料定平無常不敢出手,擠眉弄眼地說道:“我就是威脅你呀。我還要告訴你,此刻在你周圍,藏著三名金字號殺手,每一個都有絕對的把握在你胳膊抬起的一瞬間取你性命。”
花隱娘說這話的時候,平無常忽然察覺到一絲古怪。
空氣中傳來一股極細微、極尖銳的聲音,像刀刃劃過青石,蘊藏著不安與躁動。
“到底是十步一殺,就算落星境巔峰的強者,也很少有人能察覺到。”花隱娘的語氣得意間帶著一股子陰險勁兒。
“修羅絲?”平無常已經猜到。
和神秘莫測的金字號殺手相比,修羅絲帶給人的恐懼顯然更加直觀,四方台裏立即變得人心惶惶。沒有人敢再動彈一下,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包括平無常。
“其實本沒必要動用它的,隻不過那幾位老師傅不愛見到活人,不到萬不得已不麻煩他們。”花隱娘兩手握於肚臍處,神色端莊地說道。
對於金字號殺手,花隱娘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三名金字號殺手,加上修羅絲,一個貌若天仙、輕功不亞於平無常的女子,一個快劍無雙的冷麵殺手,隻為了保一個邋裏邋遢的叫花子,但凡有點腦子都能想到,這個叫花子不是一般人。
平無常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了,邋遢家夥對他來說,本是個可殺可不殺的人。可三番五次的出手,不僅沒有得逞,反將自己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真可謂得不償失。
平無常的氣焰大不如前,喉結慢慢地蠕動著,問道:“你們倆,在黑冰台是什麼等級?”
黑冰台的殺手,分金字號、銀禦使者和銅符馬,再往下,還有品階最低的鐵尺三,等級越高能力越強、殺過的人越多。
“告訴你也無妨,我是銅符馬,我師兄是鐵尺三。”
平無常長歎一口氣,恨道:“沒想到,我風光一世,竟然……”
話沒說完,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麼。高高在上的十步一殺,連黑冰台區區一
個鐵尺三都收打不贏,實在是莫大的恥辱。
“乖弟弟,我們走了。”花隱娘笑意吟吟地招呼邋遢家夥,仿佛片刻前那個陰狠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邋遢家夥“哦”了一聲,整了整破破爛爛的衣服,順著木梯顫巍巍地走下三六台。
紅衣紅裙的花隱娘走在最前麵,不時回頭扯邋遢家夥的衣袖,阿渡遠遠跟在身後,始終保持一丈的距離。
三人走出四方台門口,融入山湳城大戰前夕奔湧的逃亡人流中。
嶽思劍走了,趙北刀走了,雷火石走了,白斬流和令海也走了,很快四方台裏的人相繼離去,最後連錢不夠也帶著受傷的繡川、柒芸、落紫,坐上富麗堂皇的馬車,駛出山湳城門。
四方台裏的平無常,仍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