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東西,真是一點都沒變,老了老了,還這麼愛逞強,哪有一上來就扔大殺的嘛!”方老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品評道。
“莫非是風神箭的至高殺技,萬箭訣?”肖遙猛然想起曾在萬千逯經中,讀過秦獨岸負傷那一戰。
萬箭訣有跡可循隻有那一戰。
風神弓風嶽以萬箭訣壓住飛熊軍攻勢,又以紫金環箔弓徑射秦獨岸,遂平北越之危。
時過境遷,如今親眼看到萬箭訣,肖遙分外覺得振奮。
兩軍陣前,形勢緊繃,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沒有人動,因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可能帶來無法預估的後果,必定以無數性命為代價的後果。
唯一例外的,是風嶽,他的視線,始終在風虎嵬的大軍中遊弋,像是在搜尋什麼。
肖遙和方留影能想到的事,他當然也會想到。甚至,他靜立著,都能感受那股陰森的殺氣。
他在找一個人。
那個人的名字叫皇甫歡垣,十步一殺,最擅長的武器,是一柄巨斧,和一把短弩。
按理說,用大斧的人,都力大無窮,在戰場之上以巨力傷人,對弓弩一類的取巧玩意兒本不應擅長。
可這位清歡侯的胞弟卻同時將這兩種武器運用到了極致。他的斧頭,剛猛中透著詭譎,他的短弩,精準而迅捷。
沒有人想遇到這樣的對手,糾纏不休,神出鬼沒,讓人措手不及。
所以,風嶽一開始,就單方麵把戰鬥推向了最高潮。
要戰,就一招定勝負。
現在要做的,隻是等他出現,或者,先找到他。
“你還是這麼固執。”宛如多年老友問好的語氣,在風嶽的麵前響起。
第一排,離風嶽僅僅兩丈的一名風虎嵬,頭盔前傾,看向風嶽,已然表明了他的身份。
風嶽的心裏一驚,臉色起了細微的變化,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你沒帶弓槍,我沒帶斧駑。”那名風虎嵬穿著黑鐵打造的盔甲,手上一杆軟槍、一把短弩,與普通風虎嵬將士無二,可身上的殺伐之氣在一瞬間噴薄而出。
“我的風老將軍,是赤膊相爭,還是我借你條槍,由你定。”說這話的,是十萬武威軍、一萬風虎嵬的統領。
他打算跟一個老頭子,下場單打獨鬥。
九州之大,武將借捉對廝殺鼓舞戰場士氣的事並不罕見,但同是全軍統帥,一對一比拚修為,確實不多。
風嶽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就連周身的七彩流光都暗淡了不少。
高手過招,心態就是氣場,氣勢上壓過對方,渾身烈陽之氣便會運轉自如,毫無滯礙。風嶽一出現,便使出萬箭訣這種頂尖的殺招,本意也是想在氣勢上壓過一頭。
風嶽感覺自己丹田裏的烈陽之氣在隨著那些外放的光暈一點點消散,原本他的丹田可以將七彩流光盡數凝聚,可現在他做不到。
“你準備好了嗎?”皇甫歡垣熱情洋溢地詢問,仿佛一個居高臨下的神,隨時奪走人的生命,連帶意誌在內。
“拿你的劍給我!”方老頭突然暴喝。
肖遙被他驚得一愣,本想說點什麼,閉了嘴,回頭從破馬車裏飛快地抽出那把劍。
“倉啷”一聲長嘯,一道淩厲的白光直衝向雲霄,發出經久不息的長鳴。
“好劍,當敵千軍萬馬。”方老頭接過長劍,“呔”了一聲,身子飄然而去。
奇怪,這糟老頭子的傷怎麼好了?
肖遙回頭看了一眼平無常,隻見他盯著方老頭的背影,臉色鐵青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