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點粗糙的手掌緊牽著我無力的手,我靜靜地感受著他不再冰涼的大手,感受著他的有點磕手的手繭,視線定格在他的右頸。
其實他一定很累吧……
賀秦宇緊牽著迷茫的我穿過楓葉林穿過操場穿過禮堂,上樓的步伐沉重得有些累人。
牽著的手要甩開嗎?現在這樣的我們是要去證明什麼嗎?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到達教學樓四樓,手突然被收緊,我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
“呀!這算什麼啊?!”
“賤……唔……”
“噓……別說話!小心點……”
“……”
每經一間課室,我們的出現都能引起一場騷動,從咒罵到最後的隱忍從唾棄到最後的不得閉嘴。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在我走神之際,前麵的身子突然猛地站住了。
掌心冰冷。
心亂如麻。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危冷焰左身旁,抬頭,前方的人讓我不知所措。
紅中帶白的薄唇微張,緊盯著我與賀秦宇兩手的紫瞳在擴張。
“嗬。”輕蔑的冷笑毫無預兆地鑽入右耳,黑瞳是勝利的喜悅是冷漠的鄙夷。
項澤零的視線從兩手中移出,紫眸裏隻有我的倒影。
我無措地低著頭,不敢看他一眼。
沒有多餘的話語,賀秦宇牽著我走過那如木樁一樣僵硬的身子。
苦笑……經過時我竟聽到了一聲苦笑。
心狠狠地抽搐著。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任由那隻冰涼與溫暖夾雜的大手牽著。
一切都來的太突然。
高二E班,我倆的一起出現讓課室裏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仇恨的,嫉妒的,畏懼的,無可奈何的……每種每種都狠狠地刺入我的內髒。
我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將手從半溫半冷的掌心掙脫出來,右手掌完全暴露於渾濁的空氣中,隻是那麼眨眼一瞬間,纖細的手臂就已連奢侈的空氣也無法呼吸得到。
賀秦宇唇角不易察覺地微翹,大手緊抓著我的手臂在整齊的課桌中穿梭。
當溫熱貼上冰涼的椅板,平穩的聲線穿入耳畔“樸昔雨,”細小的,低沉的,平淡的,毫無感情的,帶著隻有我一個人才能聽清隻有我一個人才能打從心底地感受到的殘忍,用著我一世熟悉一世難忘的音色輕吐,“賤人。”
瞳孔不敢置信地不斷擴張,喉嚨缺氧般的幹涸,頭腦抽筋似地抽搐,我……聽到了什麼……她……在說什麼……
我呼吸一滯。
“嗡……”外套口袋中突然一震,心髒無法自控地收縮著。
我緊咬著下唇,拿出沉重的手機打開信息。
[下課可以來植物園一下嗎?]這號碼……
每個人都至少有兩麵,一個是公開的一個則是隱藏的,隻留給自己隻留給最信任的人的另一麵。
涼風緩緩徐來,撫摸著這片參差不齊的綠海,植物的清新氣息覆蓋了整個早秋。
玻璃房裏,女孩正用著一隻纖細的嫩手提著與植物融為一體的花灑為溫室中的它們沐浴著,女孩安靜的麵容仿佛與世無爭仿佛平靜如水,讓人忍不住想要猜透卻又不敢靠近。
這樣的她,讓我不由地放慢了腳步。
自年幼懵懂時起,還未發育完整的大腦就已開始不停地沉浮著揮之不去的話語,聲線已經忘卻,可字字句句卻依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沉澱著。
悲哀的時候,試著感覺世界與你無關,那時你會平靜如一潭死水,那樣的平靜你會變得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