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燦爛青春的點點血痕(2 / 3)

看著田梅進了家,子眉的笑臉嘎然而止。

她強忍著疼痛慢騰騰地走了幾步,終於忍受不住,用手捂住肚子蹲下來。疼痛,此時像細絲一樣,緊緊纏繞著她。那種冰冷的痛,像掉進冰窖裏一樣,從腹部升起,爾後又順著血液溢滿全身。

不過是初秋,為什麼會這麼冷,子眉盡力用一隻手撐住地,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下來。她把上下兩排牙咬得咯咯作響,有一層薄薄地雨霧蒙住雙眼。眼前熟悉的巷子,地上的石板路麵,斑駁的牆麵漸漸模糊起來。

哎呀,子眉,你臉色這樣難看,怎麼了,沒有事吧?出門買菜回來的鄰居陳姨看到後關切地問她。

沒事,蘇子眉趕緊用手擦了一下湧出來的眼淚。她低垂著頭,不敢讓陳姨看清她的臉,輕聲說,有點肚子疼,學校的夥食不太好,可能是吃壞了肚子。

讓你外婆給你開個小灶,正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太湊合,陳姨認真地端詳了她發黃的臉,倒是一片好心。

嗯,蘇子眉對陳姨笑笑,勉強站起來,卻感覺有一股熱流從兩腿間“忽”地流了出來。

子眉尷尬不已,她站住不敢動,生怕陳姨窺探到什麼隱私。還好陳姨的目光又被巷口的幾個小男孩吸引,其中一個是她的小兒子,她立刻招呼兒子回家做作業。

子眉回頭看著陳姨走開,一顆心才放下。她向前挪了幾步,鑽心的疼痛和冰冷向她無情地襲來。

怎麼也要撐回家,蘇子眉咬著嘴唇,暗暗地想,不能在這裏丟人現眼。

她費勁地邁開雙腿,腳步蹣跚地向前走著。

這個小巷是一個死胡同,有二百多米深,她家則是整個巷子的最後一家。家中無父無母,隻有她和外婆兩個人。外婆姓蘇,她便隨外婆家的姓,子眉的本姓是什麼,她不知道,外婆也從不向她說起。

蘇子眉慢慢騰騰地進了家,這是一個不足四五十米的小院落,內裏陳設簡陋。牆角堆滿了木柴,兩間矮小的正房,顯得既擁擠又緊張。據說這兒再早是堆放垃圾的地方,後來不知道是誰蓋起了小屋,而家在Y縣農村的外婆帶著搬到了這兒,且一住就是十六年。

Y縣是一個農業縣,豐收巷雖然坐落在城裏,卻屬於城市裏的“惡疾”。住這兒的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門,幹什麼行當的都有。比如說剛才那位陳姨,她老公是在城裏北市場集市上賣肉的,還有剃頭的,開早點攤的。外婆的行業就是在路邊擺攤賣水果。二十一世紀之初,這座城市開始欣欣向榮,大量的農村或是外地人接踵而至,給這座城市注入了不少活力。但豐收巷,總的來說仍然是比較貧窮落後。

外婆正坐在院子內,麵前堆放著一筐筐的蘋果、桔子、香蕉。她拿著抹布,擦洗著水果,嘴裏嘟嚕著什麼。她的眼睛眯縫著,臉不時地朝向天空,仿佛在接納冥冥之中傳遞的一些未知的關於因果報應的訊息。

太陽落山了,外婆的身影掩映在一堆水果之中,顯得孤獨又落寞。

聽到她的聲音,外婆連頭也沒抬,今天回來的這麼早,鍋裏有飯,你自個先溫一下吧。

她輕輕地嗯了一下,不敢和外婆多說話。從外婆身邊走過時,腹部的疼痛感和雙腿間的冰涼感加劇了。此時,外婆抬起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子眉隻好笑笑,故作輕鬆地問,今天出攤回來的早?根據她以往的經驗,外婆都是天黑才會回家。

城管今天攆街,那個長得像老鼠的隊長,真狠,差點把三輪車給沒收了,咱的秤也讓他給砸斷了,外婆把注意力集中到這上麵,聲音透著氣憤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