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我幾點回家,外婆總要罵我的,你快回家吧,蘇子眉說。
那你自己小心一下,頭幾天,聽說有人在裏麵被搶,田梅不放心的看著漆黑的小巷。路燈壞了快一周了,還沒有人來修。
怕什麼,我一個窮學生,誰搶我幹麼?子眉一邊笑一邊小跑。
田梅目送蘇子眉輕快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
說不害怕,可是子眉的心裏還是有些恐懼的。空無一人的小巷子,有幾分清冷的意味,很容易讓人傷感,或者是想一些過往的事。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子眉的心裏一直在抗拒著,那些關於父母的事,她不願想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連對自己最好的朋友田梅也不願提起。
有時候,一個人的獨處也是一種享受,這種寂寞,卻透著浪漫。有少年不識愁滋味,卻又強說愁的意味,子眉抬頭仰望夜色,幾顆星星,點綴在黝黑的夜空中,如她一樣孤獨寂寞,卻又饒有趣味。
突然,她仿若聽到什麼輕微的聲響,是腳步聲吧,子眉的心裏一驚,還沒有轉過頭,她的嘴就被緊緊地捂住了。隨後,一塊毛巾緊緊地塞進了嘴巴,她的雙手隨即被反綁上,眼睛也被蒙上布。剛才的星星消失無盡,隻有漆黑一團。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得她沒有求救的反應。她的大腦一時之間一片空白,沒來得及掙紮,就被人挾持著塞進了一輛車裏。隨後是汽車發動後急馳的聲音。
這一連串的舉動之後,子眉的意識突然清醒了,她明白了自己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摘取她的腎髒,有人說一個腎髒能賣好幾萬元。或許有人會殺死她,碎屍。可是,在她懵懂的心裏,沒有想到會侵犯她。她的嘴裏發出了嗚嗚的聲響,雙腿是唯一能隨意動的,她拚命用腿蹬著,蹬車。她感覺那人在她的左側,子眉便用腳使勁向那邊踢去。她可以感覺踢到那人身上,可是,那人卻任由她來回踢騰,忍住痛,毫無聲響,一動不動。
車子嘎然而止,子眉嗅到一股清澈的氣息,夾雜著些許腥甜的氣味,耳邊有嘩嘩流水的聲響。她知道了,這兒是城郊,老護城河,她和田梅春天的時候來過這兒。那人停下了車,熄滅燈後,突然就沒了聲響。子眉想,他一定向審視一個獵物一般看著她。她的嘴裏發出了嗚嗚的聲響,徒勞地求救著。
子眉聽到了他的呼吸聲,隨後有一雙冰冷的手撫摸著她的臉,經過剛才那一番掙紮,她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水。那雙手便把她的汗擦掉,然後順著她的臉輕撫,用手背,極溫柔極緩慢,卻又像隱藏著某種迫不及待的情欲一般。
子眉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個人要幹什麼?她立刻像一頭獅子一樣發作了。她拚命反抗,身體扭動,腿來回踢著。她感覺那人左右躲閃,卻沒有還手,隻是來回躲閃著。被綁著的雙手在這一番爭鬥中掙脫開來,她想要拿開蒙住眼睛的布,卻被一雙有力的胳膊死死地摁住。子眉用手死命地拉那兩支胳膊,她的指甲很長,足以把人掐破……
兩人都被汗水濕透了,那人氣喘籲籲的聲響在耳邊,連帶著濃烈的酒氣。就在這一瞬間,子眉的手摸到那人手腕處的凸起。一點又一點,像一朵小花一樣。她突然聽到心髒像琉璃一樣一點一點破碎的聲音。黑暗中,她的手哆嗦著又一次摸著那兒,是的,像花一樣。
子眉突然一動不動了。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除了喘急的呼吸聲,和車外嘩嘩地流水聲,世上的一切都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