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記住你是女子,然後再豪情萬丈(1 / 2)

子眉變了,她被一種不安深深地纏繞著,那種感覺瘋狂地占據了她全部的身心。

上課時,她的眼神緊盯著授課老師,不安就從老師一張一合的嘴裏飄過來。在食堂,不安從她眼前的饅頭或米飯中滲出來。在家裏,不安從外婆的手裏,家裏的床、桌子甚至說細微的角落裏冒出來。子眉想躺倒,不安牽動著她的四肢,子眉想跑,不安又左右著她的大腦,讓她寸步難移。它像空氣或細菌一樣,死死地纏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想窒息,想死去。

她的魂不守舍終於讓田梅警覺起來,她說話顛三倒四,神情恍惚,似一個夢遊的人。

你這是怎麼啦?我快受不了你啦,在嘈雜的食堂,田梅忍不住地用筷子敲擊著子眉的頭。此時,子眉正麻木地向嘴裏填著米飯,機械地張著嘴咀嚼。

哦,什麼?你是在和我說話?子眉驚覺。她抬頭,正好與坐到她們身後的孫暢陽的眼神碰了個整個。子眉不由得一陣哆嗦。

田梅順著她的眼神回望去,孫暢陽看到她,立刻露出獻媚的笑意。田梅轉回頭不屑地撇下嘴。

討厭死了,陰魂不散,不要以為請咱們去一次遊樂場就多了不起,田梅悄聲說。不過,蘇子眉,你是不是病了?田梅又恢複了大嗓門。

昨夜複習時間太長,沒睡好,子眉為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過你這種狀態時間也太長了吧,以兩人多年來的好友經驗,田梅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並不相信。

放學後,田梅和蘇子眉繞過眾多的同學們,向校門走去。

孫暢陽又屁顛屁顛的跟在她們後邊,田梅,分科你打算學什麼,文科,理科?你說我學什麼好?孫暢陽的成績在班裏幾乎墊底。得了吧,田梅瞅著他長滿青春痘的臉,譏笑說,像你們這種高幹子弟,還用為這點子小事操心?

他討了個沒趣,便訕訕地問子眉,蘇子眉,你呢?

子眉聽到田梅嘴裏的高幹子弟,渾身一陣發冷。她也沒有理會他,現在她不想和孫暢陽說話,她在下意識地躲著他。從他的身上,好像連著一條線,通向一條她不清楚的地方,或者讓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什麼。她一天比一天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個小小的僥幸心理依然作祟。做夢吧,那一夜過去了,雖然她的預感一直很準確,可是,她還應該學會忘記。因為人最悲哀的,並不是昨天失去得太多,而是沉浸於昨天的悲哀之中不可自拔。

子眉在日記中鄭重地寫上,昨天,將被徹底地拋之於腦後。

可是,她一向很準時的月事,突然不再造訪,她和田梅每天在一起,據說女孩們在一起,體味就相似,因此這事也要相互傳染。兩人幾乎同一天來,同一來走,可是眼瞅著田梅已經周而複始了,子眉仍然按兵不動。

就算是這樣,子眉的心裏怎麼會想起這種事呢?高二的課程很緊張,她的學習雖然沒有田梅好,卻也比較努力。除卻那件事,表麵上她還是那個她,依舊上學、放學,幫外婆賣水果。直到有一天早上,她起床後突然嘔吐,聞到飯菜味道惡心感會變本加厲。外婆開始用反特工的眼神瞅她,讓子眉不寒而栗。

班裏有一位女生在上體育課時突然暈倒,送到醫院一檢查不要緊,懷孕三個月,立刻在全校爆出緋聞,激起了軒然大波。校方與女方家更是怒火中燒,順藤摸瓜,終於弄清肇事者是鄰班一位男生。兩個人是自由戀愛,暗箱操作,小青年不懂事,珠胎已結,渾然不知。結果,兩個人都被除名。

蘇子眉瞞著田梅,假借和女同學關係要好之名,偷偷到她家中探視,經過一番彼含蓄的問話之後,蘇子眉開始探聽虛實。

她顧不得對方羞紅的臉,發出一連串的追問,你有什麼症狀,身上哪兒不舒服,或者是最近有什麼變化。書上說憑月經就可以知道懷孕對不對?

女同學最後有些惱怒,刺向蘇子眉一句話,你老問這幹嘛,你到底是來看我還是想證實什麼,難道你也懷孕了?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子眉帶著一身的冷汗,她不知道怎麼離開女同學的家,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她看到樹葉零落飄散,吹到她的腳下,葉子的命運不被自己左右,就像她。她緩慢地走了幾步,沉重感從腿部滑到了腹部,子眉甚至感覺到裏邊的沉甸甸。她想了想,便拐到了離家最遠的一家藥店,因為那位女同學說過,早孕測試什麼的,她必須試試,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她會完了,是徹底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