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二、噩夢的開始(1 / 1)

傍晚時分,程雷從鄉下老家打來了電話。

他的聲音有些鼻聲,子眉便關切地問他是不是感冒了。

白天發生的一幕讓她仍然有些小傷感,所以聲音便多了些別的意味。細心的程雷立刻從話筒那頭聽出來,便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大概是……子眉想了想說,感冒了。可見感冒真是一個傷感的病毒,無論心裏什麼樣的痛楚都可以用它來抵擋。

你沒事吧?

我啊,程雷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我剛剛哭完。

今天恐怕不能回去了,親愛的,舅舅已經架到外間房子,隨時就會咽氣,媽媽哭得暈頭轉向,她身體不好,我要在這兒照顧她。

你一個人不害怕吧,晚上睡覺時,把房門、院門鎖好,實在不行,我讓姐姐過來陪你一下,他不放心地問。

不用,不用,不知道為什麼,一提程惠,子眉一下子條件反射地想起了白天的一幕。她趕忙說,你照顧好爸媽吧,自己也要注意身體。我害怕什麼啊!你忘記了,在豐收巷一直都是我一個人住。她故意地嗬嗬笑了兩聲,語氣裏卻掩飾不住地落寞。

豐收巷是她的家,她從小一直居住的地方,那裏有外婆的氣息,有子眉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水果味道,那些味道裏,有蘋果的香甜、桔子的微酸,所以,子眉不害怕。可是在這兒,雖然條件好多了,子眉總感覺自己是一隻寄宿的孤單的小鳥。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也融入不了程雷的家。

也許,她注定隻是一個灰姑娘。

子眉不敢睡了,她害怕那個夢會再一次出現,那個恐怖地,綁縛她一生的夢。她看到床頭燈投射到天花板上,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光圈,光圈又把牆上的壁紙圖案映襯著,那些花花綠綠地圖案轉換成恐怖的色彩,在她的淚眼裏一陣陣變化。

一切是寂靜又幽暗,子眉不由得抱緊了肩膀。

隨著鬧鍾的滴答聲,她心中的恐懼感加重了,顧不得寒冷,她光著腳丫從床上跳了下來,來到電話機前,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

嘟、嘟的聲音響了幾分鍾,子眉才聽到一個女生夢囈般的“喂”聲。

田梅在吧,打擾你了,麻煩你找一下她。

子眉聽到電話中女生悶悶地罵了幾聲,神經,這個時間打電話,隨後是叫田梅的聲音。

當田梅的聲音隔著話筒清晰地傳了過來,子眉立刻放鬆下來。

就知道是你,發生什麼事了?田梅關切地問。

沒事、沒有事,隻是想你了,真的。

行了,別騙我了,我知道一定有事,不是他欺負你了吧?不知道為什麼,田梅叫程雷的名字仍然有些別嘴。

不是,他很好,田梅,我……

我怕,田梅,我害怕,子眉開始低聲哭了起來。

這個哭啼的女人是你嗎?我記得你從不流眼淚,婚姻把一個女人變得這麼蠢嗎?可憐的子眉。再有三個月我就畢業了,回來先找一個學校實習,我哥給我聯係了城裏的第一中學。

是嗎?太好了,子眉止著淚水,替田梅高興。你不知道,我現在很脆弱,很累!我盼你快回來。

兩個女孩子像是回到了以前,那個夏天的夜裏,她們相擁著一起說了許多悄悄話。

你說我媽媽為什麼要生下我,她讓我受那麼多的罪,自己卻躲得遠遠地,子眉對田梅說。

別瞎想了,活著多好,你有我,還有他,多幸福!

是呀,是應該幸福,子眉說,在我眼裏,你比誰對我都重要。她的眼前浮現出那一張臉,可惡,為什麼還是忘不了那一張臉。

電話那頭的田梅有些感動,她怔怔地聽著子眉的低語。她是關心子眉,可是,她的心裏也有一個難以割舍的結…….一絲晨曦上下晃動著跑進了房間,子眉全然不知,她在電話機邊睡著了,她的手放在電話機上,窗外的一切並沒有驚醒她。

這一刻的溫暖,讓誰都會相信,生活應該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