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雷和婆婆回來時,子眉全然不知,她仍然躺在沙發上沉睡。
哎喲,什麼樣子喲,婆婆對她撇了一下嘴,立刻又恢複了進門時的狀態,一隻手扶著頭,一隻手拿著手帕擦著鼻子。
程雷輕輕地晃了一下子眉,低聲說,小心著涼,你怎麼睡這兒了?
子眉在程雷的搖晃中醒來,她迷茫的睜開了眼睛,環顧了一下,才發現他們兩人。
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邊說邊要從沙發上起來,腳剛沾下地,才發現,腿發軟,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程雷扶起她,用手一摸,你頭很熱啊!
程雷將她抱到了臥室床上,為她蓋上棉被,在她的臉上剛親了一下,婆婆就在外間房間立刻咳嗽起來。
小雷呀,媽媽的頭好痛啊!你快過來看一下吧,昨天媽媽淚流太多了。
程雷停止了對子眉的親吻,他露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一邊是老婆,一邊是老娘,任誰都不好取舍。
子眉勉強地笑了笑,她伸出手向外推了一下他,程雷便從床上溜了下去。
這邊安頓好母親,為子眉準備好感冒藥,程雷剛想休息,喘一口氣,電話響了,快到月底了,單位上讓他速去報表。
他趴在子眉床頭,輕聲說,老婆大人,本想給你做飯呢!可是我要去工作了啊,你先睡一會,忙完我會盡快趕回來。唉,為了養家糊口,你老公我著實不易,說完,他又作了一個流淚的假動作,把子眉逗笑了。
她看到連續勞作了一夜的他顯得憔悴了許多,不由得心疼地伸手撫摸著他的頭發。這時,婆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雷,還不快去上班,剛才不是又催你了嗎?
程雷沒辦法,隻好走出去,並囑咐子眉一定要吃藥。
有人說,婚姻有三種,一種是以幻想和激情為基礎的藝術型婚姻,一種是以欺騙和容忍為基礎的魔術型婚姻,一種是以經驗和方法為基礎的技術型婚姻。那麼,子眉的婚姻究竟屬於哪一類,是魔術型還是藝術型?可是,不論什麼型,有這樣的老公,她是幸福的。隻是,幸福和痛苦都是性格的催化劑,它們使強者更強,弱者更弱,暴者更暴,柔者更柔,所以,鑒於程雷的柔情,我們的主人公,正處於強弱暴柔的交織點。她把自己藏進了被窩裏,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愛的人,謝謝你這樣對我,雖然有時我會活在謊言裏,可是,謝謝你的愛。從小到大,除了田梅和外婆,有誰對她這樣溫柔?
吃了藥,子眉又鑽進了被窩,昨夜的夢全部跑了,隻有室外明媚的陽光。頭雖然痛,可是她的意識卻清醒了,昨夜一切都是夢魘,那些都是虛幻的東西。夢隻是景象的流動和重疊。
可是子眉不知道,有時,夢是流水一般,輕柔曼妙,有時候,它卻有載舟,亦能覆舟。
子眉,她隱隱聽到了婆婆在外邊喊她。
本想好好睡一覺的子眉一下子坐了起來,側耳傾聽,真是婆婆在叫。
她慌忙下床,暈頭轉向地到了婆婆的臥室。
婆婆躺在床上,看到她,不耐煩地說,叫了你多少聲啊,才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