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問上帝,婚姻是什麼?
上帝說,婚姻是一塊兒出世,也要永遠合一。
在死的白翼隔絕你們的歲月的時候,你們也要合一。
噫,連在靜默地憶想上帝之前,你們也要合一。
不過在你們合一之中,也要有間隙。
讓天風在你們中間舞蕩。
彼此相愛,但不要做愛的係鏈:隻讓他在你們的靈魂的沙岸中間,做一個流動的海。
彼此斟滿了杯,卻不要在同一杯中啜飲。
彼此遞贈著麵包,卻不要在同一塊上取食。
快樂地在一處舞唱,卻仍讓彼此靜獨。
連琴上的那些弦子也是單獨的,雖然他們在同一的音調中顫動。
彼此贈獻你們的心,卻不要互相保留。
因為隻有“生命”的手,才能把持你們的心。
要站在一處,但不要太密邇:因為殿裏的柱子,也是分立在兩旁,橡樹和鬆柏,也不在彼此的蔭中生長…….秋夜裏,子眉坐在巷子裏外婆的家中,她讀著這一首紀伯倫的詩,淚水突然之間奪眶而出。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淚水為了誰而流,是為了自己,還是婚姻,是為了命運,還是為了自己的決定。這幾年的婚姻,讓她很累了,她的心累,身體累,就連精神都累得無法堪言。
她逃跑了。
她清晰地記得,那一天,程雷在夜裏十一點回家的時候,他的心裏埋藏著火山,回到家中是為了爆發。回家後,程雷發現子眉仍然坐在床頭邊,在床頭燈的映照下,房間裏迷漫著一種溫潤的氣息,子眉臉上竟然浮現出他第一次遇見她時的那種恬靜、淡然的神色。程雷恍惚了,他看著自己的妻子,把心中的火氣使勁壓了下來,他站在那兒,仿佛又看到了幾年前的那個水果姑娘。
每一夜,他都選擇在半夜回來。這個時候,看不到母親那怨恨的眼神,也看不清子眉眼中的哀怨。有時候,在酒精的麻痹下,這兩種眼神混合在了一起攬得他的腦子不清醒。於是,他更喜歡外邊的燈紅酒綠,酒精可以讓他忘卻一切。
偏偏這一夜的酒宴中,碰到了一位自己並不太熟悉的朋友,劉寧,無非是酒友。男人喝了酒就談女人,女人是男人的永恒話題。劉寧偏偏和子眉是高中同學。
劉寧喝高了,就開始胡說八道,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扯到了子眉身上。她突然的輟學,和巷子裏的某個老男人相好懷孕等等的事。初時,程雷沒聽清,他在行酒令,後來,一群人的哄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跟著笑,可是笑著笑著,他臉上的肌肉繃緊了,他知道對方說得是誰。
他趁著酒勁一把掌打了過去,把那個家夥打楞了。程雷什麼也不說,隻是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他,對方也劍拔弩張,一旁的酒友立刻拉住了他們。
程雷帶著有些受傷的心回來了,他承認,現在的子眉很好,溫柔、體貼,委曲求全。可是以前的那個子眉是又一個什麼怎樣的人?他的心又很痛,隱隱有一種惡心的感覺。他就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子眉的不孕問題,僅僅是因為簡單的婦科病?
母親曾經對他說過,我懷疑她以前流過,程雷立刻否認,他說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