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想過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了?
是連吃飯的錢都沒有,還是午夜尋不到一個知己。
後來,和鄭瘋他們討論出來一個答案。
是,那個陪著你五年,十年,十五年的女人,最後沒有和你走到最後,沒有步入婚姻殿堂。
後來,他們在朋友親戚的介紹下,和相識幾個月的男人結了婚。
那時候,想想,真的挺可怕的。
隻是,此時此刻,我才發覺,原來最可怕的事情,並不是生離,而是死別。
那些說活在回憶裏的都是屁話,都是我們自欺欺人。
再也看不見那個人,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這個世界,就在也沒有這個人了。
這,才是最可怕的吧。
你那麼恨那麼恨的一個人,突然之間就不恨了。
在心裏說一萬遍我無能為力,也不能挽救什麼。
不是沒有想過當初會怎麼死,記得小時候看《天龍八部》的時候,喬峰死的時候,他說,我蕭峰大好男兒,豈能與你這等小人齊名,你們三個一起上吧,我蕭峰何懼。
這是記憶力不滅的回憶。
一世英豪,永生不滅。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所以,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每個人死的時候,都該是豪氣蓋天吧。
隻是,我們都太高看了我們,死就是死,任何事情在死麵前都顯得淡薄無力。
婉兒姐在一邊給我交代著身後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全是關於鄭瘋的。
婉兒姐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鄭瘋了。
活了一輩子,比自己親媽照顧自己的還要多,最後的最後卻給不了他什麼。
我和婉兒姐說,鄭瘋不會怪你的,你相信我。
我說,鄭瘋很愛你很愛你,愛到每一個呼吸,愛到紅塵久久。
婉兒姐重重的點著頭,在一邊狠狠地哭著。
婉兒姐馬上就要死了,或許我不該提及這些事情,可是生命的最後些天,她最忘懷不了的,依舊是她最愛的人,最愛的鄭瘋吧。
生命快要到盡頭的時候,每一刻都顯得彌足珍貴。我和婉兒姐,聊以前的事,有開心的,有悲傷的,有難以忘懷的,我們大笑,我們大哭,我們認真的做著我們自己。
我們就是我們,最最認真的我們。
半夜三點的時候,婉兒姐說有些累了,她說許初,今天難為你了,往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輕輕說晚安,然後關上門,離開了房間。
出房間的時候,客廳裏還亮著燈,張俊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著兩包利群,煙灰缸裏滿滿的全是煙屁股頭。
已經稱不上發型的頭發滿是油膩,他的臉色有些蠟黃,很重的黑眼圈。
“還不睡了?”我說著坐了過去。
張俊擺了擺頭:“睡不著。”
我沒有說話,仍誰也睡不著吧。
我點著了一根煙:“張俊,我替鄭瘋謝謝你,麻煩你了。”
張俊看向我笑了笑,擺了擺頭:“不用謝我,我和婉兒之間不關鄭瘋的事情,這一切我都是自願的。”
許久,我感歎了一句:“張俊,你一定也很愛婉兒姐吧。”
張俊的眼角有些微紅,他點了點頭:“愛。”
“其實我一直就知道,她和我結婚就是為了錢,即使這樣,我也願意。她為了錢,是為了救她媽媽/的命,她媽媽沒有錢就活不下去,那麼高昂的醫藥費,她一個人承受不起。”
張俊說道這裏的時候,將手上的半隻煙頭碾熄滅,接著又點著了一支:“其實你們不應該恨她,她沒有辦法,鄭瘋也沒有錯,誰都沒有錯,錯的隻是這狗、日的社會,顛簸的命運,所有的一切說沒有就沒有了,到最後,能怪誰了。”
張俊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我能清晰的看見他手持香煙的右手,在一點點的顫抖。
因為無聲,所以更沉默了。
你以為在所有未知人性的關懷前,所有的傷感都會顯得無力,就連吐槽都是帶著髒字。
我和鄭瘋理所當然的不喜歡鄭瘋,因為是他搶走了遊婉兒,而我是鄭瘋的兄弟,所以我連著張俊也一起恨。
如果回頭想想,用鄭瘋的話說,這是一種屌絲行為。
因為你沒有,所以你嫉妒。
這樣,不好。
如果這個世界是荒涼的,那麼你看待這個世界會不會也會孤獨。
看山是山,看海還是海。
站的角度不同,看人自然就不同。
其實我很同情張俊,他,也很可憐吧。
他一根香煙一根香煙的抽著,嘴唇都有些幹枯。
我們等待著黎明,而還有人在等待著死亡。
我和張俊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