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朝鮮半島古代木構建築(9)(1 / 3)

從表象上看,所謂多包係建築,簡言之就是帶補間鋪作(韓國稱“空間包”)的木結構建築。但是,補間鋪作的使用隻是一個最明顯的外在特征,事實上它在朝鮮半島的出現,代表了一係列的建築變革,這些變革在韓國學者看來為朝鮮半島建築一種突然的發展變化,而其實質卻是中國宋、遼、元、明的木構建築技法及形式與唐及唐以前建築的區別。在統一新羅引入了當時唐代的木結構建築技術以後,由於文化交流的滯後性,朝鮮半島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延續著唐代建築風格,主要表現為無補間鋪作而用人字拱,使用叉手、托腳、梭柱等,這些手法均被韓國學者“打包”總結為“柱心包”係建築特征。高麗初期,由於當時中國南北政權的對立和爭戰,高麗主要從中國南方吸收了一些細節上的手法,而未如宋代那樣發展出帶補間鋪作的建築。直到元代直接控製了高麗,才將中國北方的官式做法初步引入了朝鮮半島。因此,在當時的朝鮮半島看來,“多包係”建築是一種全新的建築形式,從整體形象、構架、鬥拱、細部趣味等均與此前的“柱心包”係建築大異。多包係建築在朝鮮半島建築中的出現,代表了一係列的建築變革,而“多包係建築”隻是變革後的建築形式與技術總的稱謂。

與綜合了唐代做法和宋時南方風格的“柱心包”係建築不同,多包係建築的來源主要是曆經宋遼金元時期發展而來的中國明代建築。朝鮮半島初期多包係建築鬥拱的特點表現為:鬥及拱隻的顔度基本消失,下昂失去構造功能而演變成為一種裝飾性構件,鬥拱組尺度縮小、構件組成變得更為複雜、結構功能日與宋、遼、金後中國木構建築的變化軌跡是一致建築內部不再釆用徹上露明造而多用井字天花,益削弱,逐漸演變成一種華麗的裝飾。這些變化,的。隨著補間鋪作引入的其他“成套”手法還如:梁架使用草架,不再追求精細的加工,一般使用圓形斷麵的柱子,鬥拱、柱等構件的卷殺不再明顯甚至消失等。但是,作為對過去傳統的執著,在某些多包係建築中,仍頑強地維持了使用叉手、托腳、皿盤等古老的手法,從而造成了韓國學者分類上的困難。

1.高麗後期的多包係鬥拱

根據韓國學者的研究,多包係建築形式大約出現於高麗時代中期。從漢城澗鬆美術館收藏的一件金銅三尊佛龕模型上看,該模型具備了闌額(韓國學者稱昌枋)、普拍枋(韓國學者稱平枋),其上還出現了補間鋪作(韓國學者稱空間包、柱間包作)。日本西福寺收藏的一幅高麗時代所作的壁畫一一《觀經變相圖》中出現的佛殿中也表現出了普拍枋、補間鋪作等構件。雖然許多韓國學者將這幾件獨立的文物以及壁畫等作為高麗中期以後補間鋪作開始在朝鮮半島建築上使用的實證,但由於畫作可以臨摹,佛龕模型可能直接來自中國,也可能是對中國製品的模仿,因此均難作為確證。

韓國學界認為,高麗後期多包係建築在朝鮮半島就已開始流行,現存的實例如黃海道燕灘心源寺普光殿(1374)。但其時明朝取代元的過程已經完成,因此不能簡單地從建造年代來判定建築的係統歸屬;從形製和手法的轉變上講,可將普光殿與朝鮮初期的多包係建築歸為一個時代的產物。其他作為旁證的如1349年建造的敬天寺十層石塔。石塔雖為石築,但在局部做法上惟妙惟肖地模仿了木構建築,包括簷下的鬥拱帶。其鬥拱的拱隻仍然帶有卷殺;與浮石寺祖師堂以及慶州雁鴨池出土的木構部件一起,成為朝鮮半島統一新羅時代到高麗時代後期仍然使用中國式卷殺方法的確證。但是,諸如敬天寺十層石塔這樣的特殊構築物是元的工匠直接建造的,而且用途特殊,似難作為當時建築的代表。因此,比較有說服力的觀點,是在高麗後期,元的勢力控製了朝鮮半島以後,多包係建築手法開始在朝鮮半島上得到使用,但直到朝鮮初期以改朝換代為契機,才得以大規模地普及;因此留存至今的朝鮮初期多包係建築大多帶有元代華北地區的建築因素。

2.朝鮮初期多包係鬥拱

高麗亡國、朝鮮朝建立之時,大陸上正值明代元而立。不同於高麗取代統一新羅,朝鮮王朝釆取了從根本上否定前朝製度的做法,社會意識形態有較大的變化,加之對明釆取“事大政策”,迅速確立了與明朝的藩屬關係,掀起了古代中國和朝鮮半島的最後一次文化交流高潮,建築也迅速從此前的“柱心包”係建築為主轉變為“多包”係建築的風行。因此從現存的建築遺構來看,朝鮮半島的建築似乎是“一夜之間”就完成了這種劇變,而且這種變化是整個建築係統的變化,從思想背景到具體的建築手法均有較大的轉折,如儒學的盛行、構架形式的改變、彩畫的流行、建築儀禮與規則的變化等。對朝鮮半島的建築發展史來說,其決定性的因素不是生產方式和經濟體係的內在變化,而是王朝輪替、對華關係所決定的。

朝鮮初期的宮殿、城樓等事關國家觀瞻的重要建築大部分采用多包係建築,其目的是為了表現新王朝的威嚴氣象。一則“多包係建築”是作為“上國”的明朝最典型的建築形式;二則因為多包係建築更為華麗莊嚴。出於類似的原因,寺院中的主要建築也釆用多包形式。在其他的不重要的建築中,如普通官廳建築、小寺刹以及寺刹中的附屬建築,雖然繼續沿用柱心包係的做法,但鬥拱和整個建築風格都已經喪失了此前根源自盛唐的質樸雄健的性格,轉而變得纖小和充滿了瑣碎的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