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確認,這後麵的續寫依舊是我祖父的親筆,他在書法上是有些造詣的,但從後麵的字跡開始看,他落筆已經無力,仿佛一個得了重病的人,已經無法再像之前一樣寫出一手好字了。
後麵的篇幅,少了敘述,說的也都是我祖父自己的事情了。
老弟,我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我能清晰感知到,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老馬跟陳胖子,他們當初的征兆都開始應驗在我的身上,今天終於來了個懂行的人,他說咱們左肩頭上的標記叫做冥魚古符,似乎以前在西麵哪個大墓中出土過,但可惜後來就語焉不詳了。
我不行了,麵目在變、需要的生肉越來越多,家裏都很急切,昨晚我召集家裏的三個孩子囑托了後事,那期間我坐在裏屋,根本不敢給他們看我的臉,甚至連見子女們一麵都做不到!
身為人父一世,如此慘狀,真是不勝唏噓啊!
今天我徹底明白過來了,往陳家後院枯井裏投炸藥的可能不是怪物,正是陳胖子自己。
不知道還能否再接到你的回信,老弟,我得想方設法把那些玩意兒都背負起來帶走,不能再遺禍給後代了。
望你也好自為之!(唐貫山筆。)
整封信到這裏,又一次被我看完了。
自我從父親留下的東西裏發現它,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年時間。
在這期間,我把這封信看過無數遍,每一次去看,腦海中都會浮現出無數種不同的畫麵,以及猜測。
而這封信,幾乎組成了我的整個童年記憶。
我從小就是個孩子頭兒,也不喜歡上學,淨顧著調皮搗蛋,父親在我三歲不到就“幹一件光榮而偉大的任務去了”,母親在我中學後,跟家裏矛盾越來越深,最終搬去了澳洲獨居,並不經常回家。
我被我的祖母,以及大伯、二伯養大,他們對我真是說不出的好,從小到大無論怎麼使性子都由著我,後來勉強考了個大專,因為對於古籍字畫的興趣,便在東門口開了這家裝裱鋪,裱些字畫,順帶見識見識其中真品,純屬自個兒愛好。
至於先前關於子午穀的事,還是那年母親跟家裏吵架,祖母悲從中來一時不能自製,這才拉上我過來,講了這麼一檔子往事。
至於我,在家裏似乎也總是享受特權,他們對我從來都比對幾個堂兄弟要好的多。
小時候打架、破壞公物,甚至有一次叛逆偷了大筆的錢出去幹壞事,祖母都隻是瞪我一眼,大伯、二伯也隻是象征性的告誡我下次不要了之類的話。
他們並不知道我有祖父手書的事,而至於老爺子的死因、往事,除了那次子午穀的事情以外,我隻聽強子叔讚歎過,說我家老爺子當年,那就是一代傳奇!
反倒是家裏人,生怕我知道了這些似的,從來都當成是禁區一樣隱瞞著,不讓我跨過雷池半步。
也是到了後來慢慢長大後,我悄悄回了一次川南老宅,才打聽到一些關於我祖父喪葬的事。
祖父出葬的那天,棺上加棺,背麵朝天,這是一種詭怪的葬法。
甚至當地老人,現在口中還流傳著一些關於我祖父下葬時候的奇怪事,著實有些令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