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聖智麵前的這個書生把朝中派人來私下聯絡西域軍團的事情告訴他的時候,他萬萬沒想到關內的那個人能走到這一步,而且還是在高聖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便派人到西域。這表明了,朝中那些人已經把高聖智和河左岸歸攏到一起了。高聖智感覺到了問題的棘手,他認為關內那些人已經把他當做了河左岸的“同黨”,而現在對他隻是鞭長莫及,另外,他們為何要派人潛入西域軍團,目的又是什麼呢?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多少人?”高聖智問道。
那書生抬頭撇了他一眼,用一種很幹脆的語調說:“今日酉時來的,七人。”
“現在在哪裏?”
“東郊破落戶裏的白樓。”
“什麼身份?”
“皇甫睿的曲部。”
“閣老還帶來了什麼話?”
書生將一封書信交給了高聖智,信箋很厚。
書生說:“來時閣老隻跟我說:‘西域隻能靠高將軍。’這話我得傳到。”
這個書生自稱是內閣大學士、戶部尚書林正的學生,高聖智看過他帶來的書信,認得是林正的字體,而作為書法家的林正字體,全國上下沒有人能夠模仿的一模一樣。林正是當今內閣歲數最年輕的大學士,也是最沒有背景的人,似乎就是憑借著自己的學問和策論入了閣,他不攀附也不諂媚,更不結黨,在朝中簡直是特立獨行。
高聖智粗看了一下書信,他更關心現在的朝局,他問道:“現在朝中怎樣呢?”
書生笑笑,臉上換出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卻又用一種譏諷的腔調說:“跳梁小醜,沐猴而冠,這種人亂了朝局,真是一種笑話,都說皇甫睿現在飛黃騰達是因為他歌兒唱的好,有人說是因為他跑的快。現在東北的軍團都忙著在做買賣,內閣卻被皇甫嵩牽著鼻子寫皇上的頌詞。”
高聖智看著眼前這個人,不怎麼相信他就是內閣大學士林正派來的人,與其說他是來送信,倒不如說真像是皇甫睿的探子。高聖智和皇甫睿此前並無交集,現在站在對立麵,恐怕就是因為他殺了何左岸,就因為這一條,就足夠讓高聖智就與他勢不兩立了。而此次皇甫睿派人來越過高聖智聯係西域軍團,那真是說得過去了。這個書生,到底是林正派來報信地,還是皇甫睿派來地探子,讓高聖智謹慎起來。
“我與林閣老並不相識,閣老這樣做,為何?”
書生拿出另一封書信遞給高聖智,高聖智打開,卻是何左岸寫給林正的,高聖智認得何左岸的字體,隻見信中何左岸說道:“如今奸臣當道,林弟等皆為清流,我欲與賊黨一絕生死,隻是家中老小放心不下,望林弟盡力保全。”
高聖智沉思片刻,說道:“太師變法時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後果,如此的一切努力,都是奮力一搏。”
“高大人,內閣現在癱軟無力,現在的張首輔和皇甫睿關係曖昧,而內閣被皇甫嵩牽著鼻子走,縱使內閣都是何太師這樣的諍臣,卻也比不過皇甫嵩手裏的那把刀。林閣老派我來,就是要告訴將軍,怕是你現在已經卷入到這朝局中去了。”
高聖智聽了哈哈大笑:“卷的好哇,這是有能耐呀。”
高聖智的笑聲一下子又戛然而止,他看著書生,從他眼中看出一種鎮定,問道:“你是來報信的,或者你是皇甫睿還是這個公那個臣派來的探子,我都能殺了你,沒人知道你來過,你跟我說了這麼多,就不怕我殺了你?”
書生卻依舊是鎮定的神色,說道:“將軍當然不會,將軍是忠義之人,又是武聖門派的學者,殺我,將軍既是與皇甫睿之流同流合汙,有謀逆之心,這是不忠;而枉費了何太師栽培的一片苦心,這是不義。再者,將軍若是懷疑我,殺了我,那將軍日後便是背上了糊塗這頂帽子。”
聽了書生的話,高聖智不想跟書生抬杠,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裏供事?”
“在下葛寧,是林家公子的伴讀。”
“那麼葛寧,皇甫睿派人來西域的事情,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朝中自是已有閣老的耳目,將軍,恕我隻能說這麼多,閣老差我來,便是讓我通知你,皇甫睿現在在拉攏西域軍團的團長們,而這次西公入關,皇甫睿一定是有所行動,”書生用一種很難過的眼神看著高聖智,“高大人,這意味著什麼,我想您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