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寒剛提筷夾了一片鬆茸,霎時一道黑影閃過,他的筷子瞬間空了。
定睛一看,太初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餐桌旁,正把一片鬆茸送入口中。
牧青寒心下詫異,方才那陣風掠過的時候,他明顯察覺到這老頭內力不凡,沒有個三四十年是練就不成的。
“碗裏多得是,你幹嘛不自己夾?”牧青寒略一挑眉。
太初的笑容裏帶著幾絲挑釁:“我這個人,比較喜歡搶現成的。”
牧青寒被他拿話一噎,忍不住少年心性上來,再夾起一塊鬆茸,不服氣地看著他:“再來!”
太初搖搖頭,拿過一碗米飯來:“我又不是閑的,跟你這種小兒玩鬧。”
“你……”牧青寒眯起眼來,明顯感覺到這怪老頭態度的輕蔑:“你方才趁人不備,不是君子所為。”
“習武乃是教人防身的,不是用來當花架子,一招一式地比試。”太初抿了抿嘴:“也難怪你會被傷成那個樣子了。”
牧青寒中了他的激將法,把碗一放,手中一雙筷子快如閃電,瞬間朝太初的脖頸刺了過去!
就在還差一毫厘的瞬間,太初把身子往後一仰,輕而易舉地躲過了牧青寒的襲擊,下一秒,他的手腕翻飛,提筷將他的筷子壓住。
“啪”的一聲,牧青寒手裏的竹筷瞬間變作兩半。
左思鳶在一旁看得滿臉黑線,把筷子一放慍怒:“你們兩個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剛才一個個叫喚著餓了,現在倒在餐桌上玩起來了!”
被她這麼一訓,兩人像是被母親抓住錯處的小孩子般,低下頭默默扒飯。
太初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嘴裏,細品片刻,不禁讚道:“不錯,雞肉滑嫩但又不軟爛,既有鮮味,又有鬆茸清香,姑娘這菜做得是真不錯。”
被吹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裏,左思鳶最慶幸的就是遇著個神醫,其次慶幸的是這神醫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所以才能讓她三招兩式就俘獲了他的胃。
左思鳶急忙諂媚:“太初師傅若是喜歡吃,我就天天給你做。”
太初聞言,神色未變,隻是從鼻孔裏逸出一聲嗯來。
牧青寒在一旁又看不下去了:“老頭兒,時七燒的菜可是天下第一好,怎麼她答應給你做菜吃,你還答應得這麼勉強。”
太初懶懶一掀眼皮,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小夥子,這中了孔雀翎毒最忌諱的就是動怒和練武,怒意幾分,毒深幾寸。”
牧青寒不屑一顧地冷笑:“我才不會信你這老頭的歪理,若是怕我動起武來傷了你這把老骨頭,就對時七客氣著點兒。”
太初聽了,反倒是微微一笑:“是非曲直,過了今晚自會分明。”
吃過飯後,左思鳶習慣性收拾碗筷,牧青寒卻攔住她的動作:“時七你別動,我來收拾就好。”
“這種小事,讓我來就可以了。”左思鳶看了看他,有點莫名其妙。
牧青寒索性直接把碗筷接了過來,朝正在房頂上瞧書的太初瞥了一眼:“別人不心疼,我可得心疼一下我娘子。”
左思鳶白他一眼:“誰是你娘子啊!”
說罷,她憤然轉身而離。
太初躺在房頂上瞧書,隻聽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旋即,左思鳶爬上屋頂,坐在他身邊。
“你說的話我全都相信,有沒有什麼辦法救牧青寒一命。”她眼神篤定地說道。
太初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他自己都不惜命,你又何苦為了他而執著至此呢?”
“太初師傅。”左思鳶抿抿下唇:“常言道醫者仁心,您能把我們倆救活,就說明您是個好人,現在您總不見得見死不救吧?”
太初把書放下,歎了口氣:“不是見死不救,是能救他的法子太嚴苛了,需要的物事已經不是靠銀子就能買來的了,縱使如此,也不一定能救回來。”
“你說都需要什麼,我這就去找!”
聽聞此事有了轉機,左思鳶一把抓住太初,十指深深嵌入他的胳膊裏。
“哎哎哎你別抓了。”太初從她手中抽出胳膊,上麵已經泛著青紫。
“對不住啊太初師傅。”左思鳶滿臉歉意:“我剛剛隻是太激動了。”
太初無奈瞥她一眼:“你們這些傻姑娘,為了心上之人,難道連丟了性命都不怕。”
“當然害怕了。”左思鳶嘴角動了動,抱著膝蓋,極目遠眺著不遠處的藥王山:“為他死掉還是舍不得的,分他半條命倒是可以。”
太初笑了一聲:“你這丫頭,看著傻乎乎的,心眼倒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