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決跟著陌生的男子一路向北。
眼看著暮色降臨，兩人已經是饑腸轆轆，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一個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手上帶著金剛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便衣六扇門的人抓著一個落魄的朝廷通緝犯。
而事實上，東決才是這事的始作俑者。
“我們已經走了一天，整整一天，沒有解手，沒有吃飯，你到底想怎麼樣？”男子跟東決抱怨著。
“難道我就曾吃過飯，就曾如廁過？況且，我可是一直在跟著你走。”東決舉起手，抖了抖手腕上的金剛鎖。
男子瞥了一眼東決黑乎乎的臉，不耐煩的放下手，鎖勒住手腕一瞬間疼的厲害。
“別掙紮了，這鎖越掙紮越緊。我們兩個大男人，讓別人看見，成何體統！”東決忍著胃中的饑餓和腹中的壓迫。
“瞧你這話說的，像誰多稀罕和你一起走似得，有本事放開我。”
“激將法對我是沒有用的，還是省點力氣吧。”
“我認得你。”男子突然說道。
“哦？”東決停下腳步，心想，這事果然和鬼手有關。
“你找過我師傅，那個時候你看起來很落魄，當然，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說你一直都很狼狽。”男子看著東決，絲毫沒有畏懼他的眼睛，除非是曆經世事的人，否則一定會被那一雙幽深的眼睛看的慌亂。
“這麼說，那個拉著我起身的和你相同模樣的人，才是你師父鬼手，而且是個女的？”東決一字一句的說，試圖用言語來找到這個男子的破綻。
“沒錯。”男子的臉上終於顯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師父如此年輕貌美怎麼會收你一把年紀的人做徒弟？”東決主動出擊。
“我？一把年紀？看起來比你這個乞丐模樣的人要好很多吧！”
二人站在鋪滿落葉的小路上四目相對，夕陽的光穿透樹林，被剝落隻剩下柔軟，將兩個人的臉塗成金色。
東決從男子的眼中看到異樣的光，那眼神讓他覺得熟悉，好像是......在韓卿那見過，想到這裏，東決覺得渾身發抖，背後升起一股子涼風。
“這是我第三十二次提出解手。”東決岔開話題。
“這也是我第三十二次拒絕和你一起！”男子轉過臉看著夕陽的餘暉。
“這是我第三十二次問你為什麼兩個大男人不能一起解手。”東決的話裏更多的是責備。
“沒有原因，除非你解開金剛鎖。”男子也有些不耐煩。
“我放了你，你瞬間易容成這林間的一棵樹，我去哪找你？”
“你在前三十二次裏說我會易容成一朵雲彩，一片落葉，一棵小草，一隻飛鳥，碰到什麼你就會說我變成什麼，你當我是什麼！我隻會易容喬裝，沒有你想的那麼神通！”男子帶著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地上還有一泡野獸的屎，要不要我問第三十三次？”東決詭異的笑了笑。
男子一把搶過東決立在地上的龍雀，“信不信我殺了你？”
“別開玩笑了，想殺，也不用等到現在。”東決看著男子拿著龍雀的手微微的顫抖，便也猜出眼前的這個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
“還給你，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男子將龍雀放回刀鞘，遞給東決。
“未必。”東決接過刀，二人繼續向前趕路。
晚秋的天黑的特別快，氣溫驟降，二人饑寒交迫，卻走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