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離駕輕就熟的來到了地府事務部的頂樓,也就是冥王的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
葉之離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間辦公室並不是很大,裝潢也不奢華,線條幹淨利落的一套灰色的辦公桌椅大概是整個房間裏最值錢的東西了。在桌椅的對麵,本該是牆的地方被一整麵落地窗替代,站在它麵前,可以很清楚的將腳底下所有的景色都盡收眼底。
葉之離對這地方很熟悉,徑直來到了正懶散的靠在旋轉椅裏的冥王千色麵前,從容不迫的道:“我找你有事。”
千色慵懶的笑了笑,像是意料之中一般,並不多奇怪,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淺綠色的磨砂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水。
如果沒有親眼看見的話,很難想象得出掌管萬千亡靈,維持著陰界秩序的一界之主會是這幅模樣,他長著一張很精致的麵孔,不笑時沉靜得如同鋪滿夜空的斑駁月光,一笑則有萬種風情,似乎能從他的笑間聽見花開的聲音,那一雙鳳眸,望過去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可再看一眼又會覺得他眼裏深不可測,似有萬丈深淵。
“是來要見義勇為的獎金?”千色垂眸,手指摩挲著杯壁。
這自然指的就是葉之離將牧犬人押送回地府的事情了,牧犬人是陰界常年的通緝對象,因為長時間抓不到,所以無奈之下,地府隻能提高了獎金額度,隻要能逮住一個,獎金一萬。
葉之離搖了搖頭:“不是,我是想來問你一件事。”
千色雙手交叉交疊在下巴底下,十分玩味的看著他:“問我?稀奇。”
他站起了身,一邊讓葉之離隨便坐,一邊去給他泡茶。
泡的茶叫萬羅茶,放眼三界,也隻有千色的辦公室裏有,味道極苦,苦得讓人沒辦法喝下去,活像覺得自己在喝苦瓜汁,一般無人敢輕易嚐試,可偏偏千色卻對這茶情有獨鍾,每次喝都麵不改色,甚至甘之如飴。
葉之離已經拒絕過幾次,都懶得拒絕,心不在焉的接了過來,另外一隻手摸到放在置物架上的甜糖,加了一勺,攪動幾下,才出聲道:“牧犬人究竟犯了什麼事?當年為何要全界通緝他們?”
若說萬惡不赦,牧犬人絕對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無惡不作的妖,鬼,人,多了去了,地府也不可能見一個通緝一個。
況且地府本身就是一個亦正亦邪的存在,它的主要目的是維護陰陽界的秩序,保證每一隻鬼都能順利投胎,緝捕犯人這事,本不歸他們管的。隻有做了有損地府利益的事情,才會被地府記在黑名單之上,全網通緝,一旦被抓到,下場必定生不如死。
但是這些沉浸在地府最底層的秘辛,個個拎出來都是能將地府震得抖三抖的大事件,一般沒有權限的人是連個邊都別想摸到的。
千色彎唇一笑,豔色的唇瓣像是一片妖冶的玫瑰:“阿離,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麼?”
葉之離直言不諱:“牧犬人這件事情很複雜,他們有組織有紀律,能夠請得到他們的絕非等閑之輩,而像現在這般大規模的聘請牧犬人的現象,我是從沒見過的。”
抓了一個,就有第二個去九聲威脅顧北,另外在暗地裏不知道還藏匿著多少,光是想一想,葉之離便覺得心驚肉跳。
他們盯上了顧北,可在顧北進入地下陵墓的時候沒有任何阻攔,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魂魄地點標記,為什麼?後來又為什麼會去九聲威脅他?前後不一的行為,難道他們不覺得自相矛盾麼?
還有,那個神秘的陣法……
事若反常必有妖。
直覺告訴他,這裏麵肯定有蹊蹺。
如果不趕快找出這其中的關聯,搞清楚那個幕後黑手的目的,葉之離總覺得不安穩。
千色支著下頷,依舊是要笑不笑的模樣:“隻是要知道這個?阿離,你好不容易帶人過來一次,那人一定是你的心頭寶吧?連見都不讓我見?”
千色活了三千年,是人精中的人精,隻有他不想說的事,至今還未出現過他看不穿的事。
葉之離麵不改色,他喝了一口茶,從舌尖彌漫的苦澀霎時讓他覺得有一瞬間味覺失靈,他抬起頭,看著千色,淺淺一笑:“是,他是我來找你的第二件事。在一個月前他出了場車禍,當場死亡,若是這樣那也就罷了,可他的陰靈卻一直久久不見有陰差來收,我給他做了具與生前一模一樣的身體。找到灰無常問,她告訴我,這人的陽壽未盡,本不該死的,那場車禍並未登記在冊,最後她給我的結果是,這是一個地府的係統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