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學堂開學了。先生剛醒來,就聽見門外有幾個學生在念對聯,不時發出笑聲。他心中一驚,急忙披衣起床,走出門來一看,不知是誰把他大年初一貼的對聯,全改了。他原來的上聯是“才高八鬥”,下聯是“學富五車”,橫批是“為人師表”。現在被改成了“才高八鬥鬥鬥不滿,學富五車車車皆空”,橫批成了“為人師表表裏不一”。先生知道是秀才回敬自己的,心中驚服不已,自思不是秀才的對手,當下就提上酒壺,到秀才家裏給秀才賠禮道歉。此後,兩個人成了好朋友。
嘲笑別人的時候,先要審視自己。學堂先生自命不凡,耍小聰明諷刺別人,結果反辱自己,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道家學者葛洪曾言:“勞謙虛己,則附之者眾;驕慢倨傲,則去之者多。”謙虛不但能讓人不斷在學習上受益,還能夠收攏人心;而驕傲自滿的人,很少有人願意去依附,甚至因為驕傲自大而使自己受辱。足見謙虛是人生中不可少的品德。
“而”、“了”濫用:局限視野必做井底之蛙
了,尦也。從子無臂。象形。
而,頰毛也。
——(東漢)許慎《說文解字》
從前,一個考生的試卷上用了很多“而”字,多有不妥之處。考官便批示道:“當‘而’而不‘而’,不當‘而’而‘而’,而今而後,已‘而’已‘而’。”意思是:“應當用‘而’的地方卻不用‘而’,不當用‘而’的地方卻又用了‘而’,從今以後,停止亂用‘而’,停止亂用‘而’。”
舊時有個私塾先生,雖飽讀詩書,卻不太通事理,是個迂夫子。他的門生中,有個人寫文章時愛用“了”字,塾師每讀其文,總嫌囉唆。有一次,這學生撰寫一文,雖然不長,卻用了五十多個“了”字。塾師一邊批改,一邊搖頭。改畢,難以心靜,於是寫了一個批語:“你用的‘了’太多了!‘了’快被你用光了。為了不把‘了’用了,今後不要用‘了’了!”
後來,一位遊學先生見了,又寫了一個總批:“師用‘了’,生用‘了’,‘了’多的毛病怎改了?別改了,別改了,反正‘了’字用不了。”
一個字用得好,可以成為一篇文章的畫龍點睛之筆,但用得爛了,就成了文章最大的敗筆了。一個方法在特定情況下巧妙施為,能將事情很好地解決,但要是每次都用同一個辦法,必然會犯教條主義錯誤,其失敗實屬自然。所以人們要懂得求實創新,不能總是局限於一定的視野,坐井觀天,以免貽笑大方。與此同時,第二個故事也表明了一個道理,在挑剔別人錯誤時,首先要審視自己是否犯了同樣的錯誤。
徐文長諷吝嗇鬼:臨財不苟得
海,天池也,以納百川者。從水,每聲。
衡,牛觸,橫大木其角。
——(東漢)許慎《說文解字》
從前,有個魚行老板,為人貪婪吝嗇,整天想著占人家的便宜。所以人們給他取了個綽號,叫“蠟燭頭”。
魚行老板自己沒有讀過書,卻羨慕讀書人。他讓兒子去讀書應試,希望兒子有朝一日也做個大官。這樣,他就不用開魚行,可以在家做老太爺,享一輩子清福了。
後來,他的兒子果然考中了秀才,他高興得一夜睡不著覺。第二天一早,他特地跑到徐文長家裏,硬纏著徐文長給他題一個雅號,給兒子的書房定個室名。徐文長沒法拒絕,思索了一會兒,就給他題名“海山先生”,給他兒子的書房題名“衡玉山房”。魚行老板拿了這兩幅字,興衝衝地走了。
大家看到魚行老板的雅號和他兒子書房的室名,個個都說這兩個名字取得文雅極了。不久,徐文長的幾位好朋友,特地跑到徐文長那裏去質問:“文長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魚行老板的為人,為什麼把他的外號和他兒子書房的名稱取得這般體麵呢?”
徐文長回答道:“那外號和書房的名稱,取得並不體麵呀。”
朋友們詫異地問道:“那你為什麼要用‘海山’、‘衡玉’這些字眼呢?”徐文長笑著回答:“我替他題的‘海山’兩個字,其實是不難理解的。你們隻要看祝壽的那兩支蠟燭上寫的金字就會明白,一支是‘福如東海’,一支是‘壽比南山’。人們做壽點壽燭,點到後來,隻剩了蠟燭頭的時候,豈不是一邊隻剩下一個‘海’字,一邊隻剩下一個‘山’字了嗎?至於那‘衡玉山房’,也並不見得有什麼雅,你們不妨把‘衡玉’兩字拆開來看看。”
那幾位朋友聽了徐文長的話,想了一想,把“衡玉”兩字拆開來,原來就是“魚行主”三個字。再把上麵的意思連貫起來,就成為“蠟燭頭魚行主”。大家一會意,都笑痛了肚皮。
成由勤儉敗由奢,勤儉節約是一種美德,但是過分省吃儉用,就是吝嗇了。魚行老板“蠟燭頭”非但吝嗇,還愛附庸風雅,難怪會被人諷刺。貪婪吝嗇是蠶食人心的毒蟲,長期抱著這種心態,隻會變得越發卑劣,毫無人格可言,因此,人應該保持一顆平常心,臨財不苟得,取財有道。
酸秀才言“之乎”:長篇大論不如一語中的
之,出也。象艸過屮,枝莖益大,有所之,一者地也。
(太祖)上指門額問普曰:“何不隻書朱雀門,須著之字安用?”普對曰:“語助”。太祖笑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
——(宋)文瑩《湘山野錄》
從前,有個秀才自命不凡,愛在眾人麵前賣弄學問,說起話來,總是“之乎者也”不離口。
有一次,秀才的母親對他說:“你舅舅病得嚴重,快去看望一下!”秀才滿口答應,並立即起程前往。
不多時,秀才就到了舅舅家,他來到床前,看了看說:“舅舅有病我才知之。”
舅舅躺在床上,聽後感到十分刺耳,不加理睬。
秀才見舅舅默不作聲,怕他沒聽清楚,便提高嗓音說:“舅舅,進粥乎?進水乎?”
舅舅又懶於回答,也不看他,幹脆閉目養神。
秀才見此情景,彎下腰來仔細盯著舅舅,歎息道:“聲色不動,莫非是要死者?”
舅舅一聽,火冒三丈,順手抄起枕頭,向秀才扔去,嗬斥道:“混賬,你來幹什麼?莫非要賣弄斯文氣死我不成?趕快滾出去!”
秀才抱頭而逃,邊跑邊喊:“哎呀呀,一枕飛來好險也!”
達芬奇曾說:“人有很強的說話能力,但是他的大部分話是空洞的,騙人的。”語言上的修飾固然賦予言辭以優美的形式,但是言辭本身毫無用處的話,也不過是廢話而已,讓人聽起來反感。真有特殊見解的三言兩語,比起不痛不癢的長篇大論,實在可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