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無法理解你們傳統藝術所謂的江湖規矩。你們說的八福社隻簽了臨時雇傭合同，那隻要支付違約金分分鍾就能走吧？賀詩本來還五年約一共兩千萬違約金，桃源居眼都不眨給付了。市場就是這樣，誰有錢誰說的算。靠所謂師徒兄弟情義把人留在身邊又不給錢，這太無恥了。”
莫芸不自覺間坐起身，盤著腿吃葉待秋屯的一箱零食。
她並不知道自己口中無恥的人是鄭浩天。
周凱瑞點點頭：“我同意。”
“我反對，”傅傑舉手反對，“小秋和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師徒兄弟關係在法治不健全的過去為了自保，很有存在的必要，現代延續這種製度，是為了節省成本。但是節省成本的行為在低於社會主流評價的時候很容易受到譴責。也就是說，對錯是相對主觀，所以平常對待最好。”
“你下回講課之前說一聲，我出去抽根煙散個步再回來。”周凱瑞打了個嗬欠，解除了傅傑長篇大論之後的尷尬。
傅傑越發想念千裏之外的葉待秋。
莫芸在一箱餅幹糕點裏翻找肉類，動作很是漫不經心：“你說的我不知道。我原來工作的半聞有個對頭叫風靈。半聞倒了，要是風靈肯出錢問我買半聞的情報，價錢合適我什麼都說。”
“你那點情報還不如我掌握的多，說這個沒意義。倒是你媳婦跑了，你不去追在還這兒扯皮？”
“跑了好，省得給我添麻煩。誒我不認識英文，這個是什麼？”
傅傑拿過包裝看：“哦，我買的蝦片，酸辣的。”
“蝦片怎麼能是酸辣的？”周凱瑞非常意外地搶過來拆開吃了。
“我還沒吃，留點！”莫芸張牙舞爪去搶。
周凱瑞有人和他玩就來勁，舉著手蹦起來不讓莫芸拿。莫芸個子小，站沙發上跳不到。不小心踩在沙發邊緣，摔了下來，一腳踩進帶滑輪的零食箱，果斷的仰麵滑倒，零食散落一地。
“我的木地板！”傅傑看著地上兩道印子心痛不已。
周凱瑞哈哈大笑。
莫芸沒喊沒叫，愣愣地眨眨眼，好像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趕緊攙起來。”傅傑踢踢笑得滿地打滾的周凱瑞。
“盼盼應該很痛的。”莫芸輕輕說了一聲。
“你痛不痛？”傅傑才想起來問一聲，畢竟是女孩子，問一句總沒錯。
“好痛啊，”莫芸似乎是回答，似乎是感歎，“好痛啊。到處都痛。”
一連喊了好多聲“痛”之後，莫芸搖搖頭：“痛了就放手，多簡單。”
周凱瑞止笑問傅傑：“她幹嘛呢？”
“觸景生情。”傅傑歎息一聲，把突然失去活力的莫芸扛回沙發平放著。
“散了吧散了吧。我還寫稿子呢。周凱瑞你去洗澡，記得刷牙，用綠色那支牙刷。等會兒你睡我屋，空調不許開二十五以下，費電。”
周凱瑞被傅傑趕去洗澡，還是不解：“她難過什麼呢？媳婦跑了就追去唄。”
傅傑往他臉上扔了塊毛巾：“你這麼能怎麼被那小子甩的？”
“……”周凱瑞老大不情願被傅傑塞進浴室。
*
深夜。
刺目的筆記本光源終於消失，腳步遠離。莫芸睜開眼，悄聲翻下沙發準備開溜，摸黑在玄關踢到了軟軟的東西。
“靠！”
傅傑蹲著係鞋帶的功夫，屁股上挨了一腳，壓低聲音罵了一句。
“你幹嘛呢？”莫芸驚魂未定責怪道。
“我寫不出東西出去找靈感。你才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去？”
沒有光線暴露莫芸臉上的遲疑：“散步。”
“怯，上火車站散步麼？”
“關你屁事。閃開。”
傅傑係好鞋帶站起來堵著門：“你去了沒用。現在還不清楚鄒盼兒到底被帶到哪兒去了。你上火車站能幹嘛？”
“……我上那人家門口堵著。”
“神經病。你知道他家在哪兒？”
“我又不是查不到。”
“有意義嗎？你一個人去他們兩口子家門口堵著，見麵說什麼？”
莫芸懶得費口舌，從傅傑身側鑽出去：“不做點什麼我就要瘋了……你在自家反鎖什麼門？”
“你已經瘋了，”傅傑晃晃手裏一串鑰匙，“當時我給了鄒盼兒律師的聯係方式，她沒用，現在這樣能怪誰？”
那還是陳思醒推薦的律師。
莫芸“嗯”了一聲：“什麼律師？盼盼沒和我說過——現在說也晚了，找律師不如找個當地混混靠譜。”
“畢竟我男朋友是律師，我對律師群體愛屋及烏。”
傅傑把陳思醒給的電話翻出來打過去。
莫芸抱著臂等著，不像她口中說的對律師那樣不抱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