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篇 chapter.32 友誼是什麼(1 / 1)

我媽總愛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爸卻總愛說“東方不亮,西方亮”。就是這麼兩個價值觀截然不同的人,卻在一起生活了半輩子。

到底誰說的對,我一直沒琢磨明白。

不過我歸根結底還是姓蕭,所以可能我骨子裏更像我爸吧,愛知足愛找借口。在我外形輸給胡優優的這些年裏,我總想著至少我成績比她好;在陳凱對我說出那句傷我心的話時,我在想沒有愛情最起碼我還有友誼。

可是,當吳秀麗念出排名的時候,我知道我也要去c班了。現在,胡優優又告訴我,是她讓陳凱對我說出那些絕情的話。

什麼是絕望,或許這一刻就是。

我覺得自己就要掉進深淵了,身邊連棵稻草都沒有。

“你不要怪我。”胡優優說。

我笑著看她,我誰都沒怪。

“我隻是為了讓你看清楚而已!你心心念念的那個陳凱,他特別虛弱,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騎士,甚至連……”

“夠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當然也可以說是怨氣,在那一刻迸發出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擺出一副可以掌控別人生活的姿態?你很懂,你最懂,別人都是傻子!”

胡優優不懂,即使是再親密的夥伴,也要留有空間。有的時候她看到的愚蠢,或許是我心甘情願的愚蠢。

她逐漸瞳孔放大,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反駁過她。就算她做父母眼中十惡不赦的事,我永遠屁顛屁顛地在她身後支持她。

其實別說她意外,我自己都意外,我覺得我分明沒有怪她,可是卻壓不住火氣。或許我隻是需要發泄,但我除了她,又能發泄給誰呢?

好吧,我也在等著她爆發。

然而,胡優優什麼都沒說,她的眼神黯淡下來,沉默著離開了。

我突然覺得很悲壯,在今天,我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我不開心,身體是能感受到的。

課間操的時候,我剛站近本班的隊伍裏,突然一股力量充上喉嚨,我低頭吐了一地。

真他娘的丟人!

再抬頭就是天旋地轉,難道上蒼看我無藥可救要收了我?

或許是出於對失敗者的憐憫,吳秀麗居然一改往日讓我們死也得死在課堂上的作風,破天荒地問:“怎麼樣,要不要打電話給你家長?”

我內心頓時充滿感激,頭點得撥浪鼓似的。

“老師,你幫我打行嗎?”剛到辦公室我卻慫了,說著眼眶就紅了,脆弱得像個二傻子。

吳秀麗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她剛要翻通訊錄,我就趕緊把我爸的電話號碼抄給她。因為我相信無論如何,我媽都不會像她這樣心軟,如果打給她,除了讓我堅持絕對不會有更好的答案。

放下電話,她說:“你爸爸說了,他這就來。”

我長出了一口氣,剛要轉身回班級,卻被她攔下,她示意我坐下。

“蕭薇,最近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嗎,為什麼成績下滑這麼嚴重?你跟了我兩年,全年級屬咱們班流動性最大,不進則退。雖然有幾個姚家天陳凱那種賴著不走的,但其實最多的還是你這樣成績穩定的釘子戶。我以為最不用擔心的就是你們,可你看你這次的成績,恐怕是留不下了。不過也好,去哪不是學習呀,我想看看你更喜歡哪個c班,我幫你去打聲招呼,盡量讓你如願。”

我本想說句“謝謝老師”,可話卻好像噎在我喉嚨口,還沒等發聲眼淚就先來了。

別跟我提出息,那東西我現在沒有!

最後直到我爸走進來,我始終沉默著,吳秀麗可能也覺得我無藥可救,便選擇自顧自地備課。

我爸見到我時嚇了一跳,八成以為自家閨女在學校遭遇了什麼不測,眼睛紅得跟核桃似的。

還好他什麼也沒問,非常客氣地對吳秀麗說完“不好意思老師,給您添麻煩了”就領走了我。

家裏沒人,老爸請了一下午假陪我,我喝了點粥就躺下睡著了。

“怎麼樣了?”

“38度6,你去給孩子找點藥,挺著可不是辦法!”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他倆的對話,張開眼睛一看,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我居然睡了四個多小時。

“醒了?你先貼個退燒貼,不行咱們就去醫院。”老媽走進來,把半個腦門大的退燒貼按在我額頭上。

鬼使神差的,在她離開前我一把抓住了她。

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隨即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

我小時候隻要一生病,就會整夜抓著她不放,特無恥地要求她寸步不離地摟著我睡。

有時候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人長大了很多權利就自然而然地喪失了。沒有人提前通知我,卻用行動來提醒我不能再這樣不能再那樣。

如果改變有雙麵性,那麼我與之而來的權利呢?

這些,都沒有人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