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燒了整整兩天,老媽很意外地幫我請了假,換作以往我隻要有一口氣在也要在課堂上發揮餘熱的。
沒有胃口,每天隻喝粥,剛開始我還忐忑著我老媽來討伐我考砸的事,可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就安慰我說:“你隻管安心養病,其他有我和你爸呢!”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一點也沒聽明白。
洛小天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床邊,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小塊德芙塞進我嘴裏。
“哪來的?”
“我同桌她爸給她買了一大桶,我每天給她兩塊錢她就賣給我一塊,我也想給你買一桶,可惜我錢不夠!”
聽完我免不了鼻子一酸,這小東西實在令我感動。
第三天早晨,我的體溫已經恢複正常,奇怪的是老爸老媽居然一起送我上學,而送洛小天上學的任務被他們拜托給了鄰居。
天知道,我比任何時刻都緊張。
你想呀,如果他們目睹自己的女兒從待了兩年多的班級,穿越長長的走廊走到某個c班去,那將是何等的恥辱?
別以為他們兩個人如此興師動眾地送我上學會隻是在校門口優雅地向我揮手告別,憑我對我老媽的了解,不存在的。
我在腦海裏不斷放映,當她一臉諂媚賠盡笑臉拉著吳秀麗客氣囑托時,吳秀麗告訴她:“很抱歉,您女兒已經不在我班了。”
那一刻,或者是她直接一怒之下拍死我,或者她在拍死我之前就氣絕身亡。
總之,想雙全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分班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從上高中後不久我就已經欣然接受了。物盡天擇,等級劃分,雖然我還是個孩子,可也知道成人的世界不也就是這麼回事嘛!
這兩年,我們總共進行過八次分班考試,我有八次機會不進則退。掉到c班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誰都有失誤的時候。可是作為最後一次分班,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在高考之前,再也沒有機會給你努力,即使卯足了勁考進全校前五十,也沒辦法再衝出已經被劃分好的等級。
最重要的是,很多密卷c班都沒得做,當然這是平日裏吳秀麗常掛在嘴邊的,我還沒有驗證過。
一路的不安讓我在十一月初的街頭,突突地冒了一身的冷汗。
一直以來的蕭薇,都隻有這麼一點點出息,即沒遺傳我爸的隨遇而安,也沒遺傳我媽的硬骨頭,純屬基因突變。
果不其然,老媽和門衛說了些什麼,然後門衛一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也可能曲解了我眼神中的期待與祈求,居然揮揮手讓他們隨我進去了。
真沒原則!
他們毫無意外地把我領到三班門口,吳秀麗正坐在講台上奮筆疾書,下麵有兩名學生在做值日,其中一個就是陌生麵孔,可見分班已經進行完畢了。
連大規模的遷徙也錯過了,這場大病剝奪了我唯一的遮羞機會,早知道早在這麼安靜地早晨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還不如就讓我直接燒傻算了!
我把腦袋低到胸口,孤單低等在門口。
老媽去敲門,吳秀麗應聲出來,她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你回班級上自習吧,我和你父母聊幾句。”
等等,回哪個班級?
可我問不出口,因為她顯然是讓我進三班。
我走進去,吳歌然、孟令輝和薑嵐都用欣喜的眼神迎接著我。
當然此刻盯著我的一定不僅僅他們三個,可我眼裏隻有他們。
吳歌然旁邊的座位還空著,我坐下去,書桌裏書桌上還都是我的東西。那一刻我有點懵,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座位依然是我的。
環顧周圍,全班四分之一都被換血,我老臉一紅,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
我並不知道我老媽是如何說服剛正不阿的吳秀麗的,當然或許大人也並沒有我們眼中那麼的有原則性。可我知道的是,因為我的停留,要麼班級多走了一個,要麼下麵少上來一個。就好像每年,老爸單位都有新人被老人擠掉指標,所謂的先進工作者獎金,永遠都落在那麼幾個人頭上。
按成績分班是現實,我能留在這裏也是現實,而這些從來都是我做不了主的事情。
“好點了嗎?”薑嵐在背後推了推我。
我勉強點頭,滿腦袋都是心虛,看來我這輩子真是注定做不了什麼虧心事。
一整天過得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不停地刷卷講題,老師再也沒有時間幫我們梳理知識點,跟上跟不上的同學也不會再舉手提問。大家都沉默著暗自努力,然後在自習課的時候拿著自己不會的題湧進辦公室。最後一次的分班結束了,大家都感受到了殘酷,吳秀麗再也不用站在講台上作動員,但凡學不進去的學生都已經開始考慮去大專或者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