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酒吧內熱鬧得讓人頭暈,炫目的燈光打在舞台中央衣著單薄的女孩兒身上,沒有絲毫溫度。一首歌終了,女孩起身離開,悄悄隱沒在狂歡的人群中。
昕薇走進經理辦公室,輕輕合上身後的門,所有的噪音和喧囂驟然消失。辦公室裏的安靜讓她有些不習慣,冷氣很足,她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張老板...”
“昕薇啊,丫頭你有什麼事?”張老板轉過身來。
“我...我最近需要錢,您能提前預支一下工資嗎?”昕薇小聲問,眼睛緊緊盯著腳底下的碎花地毯。
“缺錢了?看你這丫頭一直勤勤懇懇地幹得不錯,按理說預支工資是沒問題的,但是公司最近也是手頭緊啊,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做額外支出了。”中年男人雙手支在麵前的紅木桌上,手指不斷地撫摩著青灰色的下巴。
“我...可我真的需要錢,我朋友的父親不在了,需要安葬費...我們真的沒地方去湊錢了,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工作...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這樣啊,看來你還是個講義氣的丫頭,我也不好難為你,人情世故我也是懂得。你要是真缺錢,做老板的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急不是。”男人盯著昕薇,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不過小姑娘,天下可是沒有免費的午餐啊,你年紀還小,社會經驗不足,本來也該是在家裏受父母保護的,卻這麼早就出來受苦了。但是這年頭誰過的容易?年輕人不吃點苦以後就不知道什麼是甜。就算我能幫你,但關鍵還是得靠你自己啊。”
“老板你說,隻要您肯給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我不怕吃苦!”昕薇抬起頭來,目光堅定。
“其實也不是什麼事兒,就是幫我們公司拉幾個客戶。這些天我們公司要擴建,需要讚助商。最為公司的員工,看你能盡什麼力吧...”男人頓了頓,看著昕薇。
“老板需要我做什麼?”
“會喝酒嗎?”
“...不會...不過我可以學!”昕薇搖搖頭,連忙解釋。
“丫頭,你也真是不容易了。今晚上下班先別走,好好打扮一下跟著我去見客戶吧,你資質不錯,說不定以後會很有前途。”張老板衝昕薇笑一笑,“沒別的事情就先走吧。”
“嗯...”
辛明天再次來到這個地方,時隔十年,外婆家那條小巷看起來還是老樣子。隻是物還是,人已非。
此時正是深秋時節,蕭瑟的秋風穿過狹窄的小巷,吹動圍牆外楊樹的枯葉,黃葉紛紛飄下,有幾片正落在小巷之內。她沿著青灰色的圍牆慢慢地走,手指時不時碰觸一下牆壁,由於連綿幾天小雨的緣故,潮濕的水泥灰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苔。光滑細膩的綠色植物散發出沁人的涼意,流露著一種古樸的質感美。
這個地方一如既往地安靜,好像是被時間遺忘了,既熟悉,又陌生。辛明天的心中充斥著一種濃重的悲傷,雖然父親已經去世有幾個月了,但每當午夜夢回,巨大的孤獨感像海水般從黑暗中洶湧而至,她的淚水就如同決堤般無聲地滴落在手掌心。他不在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想念,空落落的沙發上再也不見他獨自憂鬱的身影,窗台的晾衣架上再也不見那些破舊而褪色的寬大襯衫,再聽不到他站在陽台上大老遠就喊她快點回家。
辛明天鼻頭一酸,又紅了眼睛。
她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把自己關在家裏,除了昕薇不肯見任何人,陸縱橫幾次來找她都讓昕薇幫忙回絕了。她不想他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陸縱橫知道她的脾氣,答應暫時不再打擾她。
辛明天仔細地回想父親生前未實現的心願,她也許暫時不能幫他找回媽媽,但是她決定先去尋找一切和媽媽有關的事物。她突然想起自己幾乎從未謀過麵的妹妹,自己原來還有一個妹妹,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並且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