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大毒梟《7》(1 / 1)

老劉這次大概是四五“進宮”了,可他前幾次隻受到過一些輕微的刑事處理。按他的經營曆史和經營規模來說,這真是奇了。這裏固然有當時老劉的經營規模可能還沒有這次這麼大的緣故,但聽別人說,這也依賴他有一手絕活。他小時候曾做過腸胃方麵的手術,不知什麼原因留下了後遺症。腸胃的某個部位隔著肚皮一掐,胃裏麵的東西可以全部吐出來,直到吐胃液為止。他掌握了自己身體的秘密,在關鍵時刻就用來對付看守所。犯了事,進了看守所,他一動作就吐,吃什麼吐什麼,五髒六腑全都吐幹淨。看守所也查不出原因,還得貼錢給他看病。一般來說,如果犯的事不太大,看守所也不能總作這賠錢的買賣,遇到這種情況,和辦案單位說說,證據如果不足,幹脆就把他放了。或是取保候審,最後拖拖拖,不了了之。雖然以前也坐過短暫的兩回牢,但讓他這麼從看守所蒙混過去的也有幾次。他還真嚐到了甜頭。不過,這樣也不好,俗話說小洞不補大洞吃苦。他的膽子就越來越大,“玩”的也越來越大。這回就犯了大事,再用這一手也不靈了,以至於最後丟失了性命。

其實,老劉已成了慣犯,早在警方那裏掛了號,這次抓他時,對他身體的秘密已然有所警覺。抓到他,在看守所裏他照方吃藥還是吐,就把他送到了醫院。在專門給牢犯們看病的新生醫院裏派專人看管他,嚴格禁止他的手亂動。他觸動不了那個部位,也就沒咒念了。

頻繁的進出看守所,使他對牢情很熟悉,除了閑聊時對我說說裏麵的逸聞趣事以外,更多的是向我傳授牢獄知識,在平時的行動坐臥吃喝拉撒上也多方指導,唯恐我出醜丟臉或是觸犯了潛規則之類,影響了自己的待遇。如何蹲好看守所,可以說我在老劉身上獲益匪淺。

平時在號裏,老劉的情緒盡管不是低沉的狀態,可也常撫摩著自己的光腦袋歎息:“不知還保得住保不住啊。”

1080克白粉,二斤多了。要是麵粉,蒸饅頭也能蒸上一大鍋。老劉是怎麼帶過來的呢?我也是好奇,一次問他:“你是不是也像報紙上說的那樣,從雲南那邊往這邊折騰?”

老劉說:“豬往前拱,雞往後刨。鴨子尿尿,各有各的道。不是從雲南,我專吃西北一線”。具體地點是哪裏,怎麼把它弄到本地。老劉當時說,“告訴你沒事,反正你也不會幹這個。跟別人我是不會說的。”他就簡略地對我說了個大概其。可筆者在這裏就不能說了,這一是怕“傳習作案手段”有違法紀,二是真怕萬一有人見到本文循此路數步了老劉的後塵,那可不是好玩的。到頭來,豈止一個“誤人子弟”了得。

我從“甲四”調號出來時,老劉緊緊握著我的手說:“打好自己的官司。”在牢裏,這是牢友間分手時,很貼切、很“專業”、也是最知心的離別寄語。

進了一次看守所,從牢裏學到的“祭奠禮儀”後來我隻運用過一次,就是用在了老劉身上。

(轉過年的6月24日,又一個國際禁毒日的前夕。那時我早已開放。晚上,我習慣地躺在床上看報紙。看到法製版,赫然有“我市召開公判大會……一批涉毒犯罪分子被執行死刑”。下麵開列的被執行死刑的涉毒犯罪分子第一名就是老劉。

老劉走了。社會上,他是罪犯,罪不可赦,受到了國家法律應有的製裁,已然去了他該去的地方。但在牢裏,我們卻是牢友,身上有著夠牢友“意思”的東西。午夜十二點,我起來,在我們家的衛生間裏,仿照牢中的禮儀,給他點了三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