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雞蛋絕對不是在炊場裏炒的,小羅也說雖然在炊場裏也可以炒,但那樣確實“花費”太大。當我問是不是在炊場炒的時,小羅當即反問:“你想炒多少?”緊接著就告訴我:“你就是炒二斤還不夠炊場裏那幾個人吃的呢。”小羅為我娓娓道來,原來這炒雞蛋果真有妙招,是在開水房的鍋爐裏炒的。偌大鍋爐這區區雞蛋怎麼炒?這不能用鍋,也沒有鍋可用,是用鏟煤的鐵鍁代替的。到時要先把鐵鍁徹底洗刷幹淨,再放到鍋爐爐膛裏烤幹加熱,然後灑上點油再倒上雞蛋液,感到鐵鍁稍涼了,就把它再放到爐膛裏去加熱,直到雞蛋炒熟,就大功告成了。為了吃,號裏人真有辦法。至於那油和鹽是怎麼來的?我沒有問,估計這隻有一個渠道,注定還是要到炊場裏解決。怎麼解決的?這個話題有點敏感,這裏是有法必依的地方,還是別觸動為好。萬一說者無心,哪位聽者有意,想積極表現又找不到別的途徑,拿這個說事,到管教那裏一個諜報,小羅肯定要倒黴,我也難逃賣友求榮的嫌疑。人家孩子為了這點炒雞蛋容易嘛,大家吃完了,還讓人家落個如此的下場,於心何忍。
勞動號裏的人在食的方麵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導致他們的生活水平高出一般的監號,就是他們都是麵臨開放的已決犯,按照法律規定他們的家裏可以來人接見了。現代方式的接見與過去年代有很大的不同,當今每次接見按規定,當然這個規定就不是法律規定了,而是“本地糧票”,但執行起來也是同樣嚴格的。現代方式是都必須要在看守所的“接見餐廳”裏進行,要在那裏吃一餐中午飯,這餐飯必須是包桌,不能自己點菜,做什麼你就吃什麼,最低消費是300元。雖然價格略貴了些,關押了很多時日的親人可以見麵了,家屬們還是趨之若鶩的,象甲四裏老李那樣的情況畢竟是極少數。有的家屬經濟條件好,為了迎合裏麵人的口味,雖然包桌的菜並不少,可還要在外麵的飯館或是自己在家再弄一些好吃的東西來。不過這要走走關係,因為所裏的囚犯按規定是不能隨便吃外麵送進來的食品的。有的犯人,特別是那些年輕的,差不多每星期六都有家屬來接見。他們把包桌的飯菜帶回去,就可以在號裏大快朵頤了,你來我往,彼此彼此。小羅曾找我們號為他的減刑湊過材料,為了以表謝忱,也給我們號拿來過他父母接見時的飯菜,我也有幸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