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辛及他的致命“飛檔”(13)(1 / 1)

再一個忌憚,就是源於我在號裏聽到過的一條傳說。死刑犯們麵臨走鏈的下場,小命隨時可以報銷。死刑犯們也是五花八門,什麼人性,什麼德行的人都有。有極個別卑劣無恥的人為了苟延自己的生命哪怕幾個月,甚至幾天,什麼人間不齒的事都幹得出來。有的知道自己將要臨刑走鏈了,故意在號裏製造事端。這個事端當然是越大越好,直至傷害同號人的生命。這種事出來之後,為了審理,需要時間,這個時間當然就是其苟活的長度。他們不怕鬧出事,而且鬧得越大還越有利。號裏人都對掛鏈的人禮讓有加的道理也就在這裏,從道理和心裏上不對那些掛鏈的有所忌憚,代價可能是很沉重的。看守所的曆史上也曾有過先例。萬一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在這號裏可就沒有一位甲四老李那樣的“外甥”為我遮風避雨了。坐牢,這已經是我人生的最大不幸,活著才能衝刷掉我身上的髒水,我不能不為我的繼續生存而多加考慮。

同樣受前任號長盧處的影響,大辛現在已然也信了佛。風格也是和劉隊一樣,“吃口”上有吃就吃,能吃則吃,毫無忌諱;做事上,啥事都做,啥事都敢做,毫無顧忌。而在外在形式上方麵對佛倒是莫不禮敬如儀。他每天也有早晚兩堂功課要作,雖然沒有劉隊那樣的便利條件,能有個暖氣罩當供桌。但也因地製宜、因陋就簡,在自己麵前疊上兩個褥子就代替了。為了不與劉隊的功課衝突,影響他老人家的肅穆氛圍,大辛的早功課就放到坐第一板時進行,而晚功課則定在鋪板以後。每天一到時間,大辛也是置經書一本於“代供桌”上,翻開,呈佛像於前,合十打坐,嘴裏喋喋不休,誦經聲似比劉隊的還要大些。將畢,所放“焰口”與劉隊又有不同,一度我就坐在他的左鄰位置,天天聽已經耳熟能詳,音如:“yisanamohuanxing ”。年輕人底氣足,音調短促有力, 聽起來就是:“一殺,那麼還(讀如環)行”;或是:“一殺,那麼緩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