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到少年號是在一個晚上,已經臨近睡覺時間了。
當時一見麵,號長劉隊對我相當熱情,先噓寒問暖一番,同時也抓緊時間言語間刻意對我進行了一番“隱形”的考察,摸摸我的底細,把我的曆史與現狀都問了個遍。其實就是要掂掂我的“份量”。刑警隊長閱人無數,初步掂量,已然發現了我的使用價值。第二天早晨吃飯,主動招呼,讓我到他們“一夥”就餐。到看守所裏已經有些天了,我也初步了解了一些裏麵的常識。進了一個新號,我是準備再當一次新收從頭再來的,沒想到這裏的號長竟然如此禮賢下士。我一個新收,第一頓飯就一舉進了“一夥”,比在甲四那“拔了份”還快呢。令我不禁受寵若驚,暗自慶幸自己運氣不錯,又攤上了一個好號,更遇到了一個好號長。
我也知道新進號就進到“一夥”不容易。在甲四那是僥幸,他們急需“新鮮血液”。來新號並不敢心存這樣的奢望。隻是想,如能象在甲四的“二夥”那樣,自己吃自己的。依靠自己的經濟能力享受點“市場經濟”的準小康生活,也就心滿意足了。在甲四時聽到管教準備要給我換號的信息,還未雨綢繆,趁上次會見律師的機會,讓家裏又給我上了一次錢,當時就是準備到了新號以後定盒飯用的。現在到了新號,人家號長親自盛情相邀,當時我又沒見這個號裏有誰如甲四的“二夥”那樣,自己獨自一個人吃飯,也就隻好順水推舟加入了“一夥”。
實際,少年號吃飯的形式與甲四那樣監牢界的基本方式又有不同。它的人少,隻有十二個人,也就沒有分成三夥。全號隻分了兩夥,“一夥”和“二夥”。不知是什麼傳承,這裏的“一夥”比“二夥”的人還多。“二夥”裏現在隻有四人,而“一夥”裏加上我倒有八個人。但奇怪的是,這裏的“一夥”又不象甲四這樣,“一夥”裏全吃的一樣。而是夥中有夥,又分成三六九等。具體哪個人怎麼吃,每個月裏又因時因人製宜,呈現出很大的複雜性。
現在“一夥”裏麵,我發現,有的人吃盒飯,充分享受“市場經濟”。其他人沒有盒飯可吃了,主食吃“計劃經濟”的饅頭,但副食又吃“一夥”“市場經濟”的菜,享受的是半“市場經濟”。而吃盒飯的,情況也比較複雜。我剛去的那個月,全“一夥”也隻不過就定了一份。由劉隊、老舅、大辛、“一小”他們四人吃。上午其中二人每人半份,下午另二人再分吃另一份。
而每月之間吃盒飯的隊伍有時還有變化。比如那個“一小”,原本是享受“半市場經濟”的,但在六月份時給號裏“貢獻”了一千多元。他就跟著吃了一個月的半份盒飯。但到了七月份由於沒有新“貢獻”,“盒飯政策”取消,就又恢複到半“市場經濟”了。我剛到這裏的六月份這個月,當月吃的是在甲四時定的盒飯。每天中午由甲四給我打過一盒來,我分成兩頓吃,中午吃一半,下午再吃另一半。那時剛進所,腹中還有些“積蓄”,並不像後來飯量那樣大,半份就能把肚子填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