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出事的地點在遠郊的一條偏僻小道上,他們到達時,交通隊的民警早已到了。實際雙方並無大礙,但事故恰恰發生在對方的村口,對方自恃地利不依不饒,索要高額賠款。在民警的調解下,還是解決了。老板和他們後來趕到的幾個人也駕車返回。但在警車開走以後,對方一幫人開著車,帶著家夥又追上來,把他們截住了。強龍不壓地頭蛇,為了息事寧人,他們緊閉車門,沒有下車。對方看他們不下來,就把他們的車窗玻璃全部打碎,用鐵棍、鐵鍁等不計後果地往車裏戳。老板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招呼大家“抄家夥吧”,下車和對方混戰起來,終於殺出一條血路,逃了回來。
此時已臨近春節了,“小吉林”早已和老家的對象約定了婚期,在春節前兩人完婚,又娶媳婦又過年。於是回到老家,美孜孜地準備當他的新郎官了。
“小吉林”在號裏對大家說,就在婚禮的前一天,他正在準老丈人家“幫著收拾豬頭呢”,警察來了,把他抓回了本市。
原來,混戰的結果,對方死了兩個,還有傷的,因而把他們當事的幾個人全抓了。
“小吉林”已經開過一庭了,在接到的《起訴書》上,“對以上事實,供認不諱。”起訴的罪名是“殺人”。開庭回來,“小吉林”對大家說,他們請的律師在庭上是按“正當防衛”為他們辯護的。采納不采納,就看法庭的了。如果采納, 他們應該無罪,最不濟也就是防衛過當。完全不采納,他們這邊肯定就要出幾個掛鏈的了。
洞房花燭前夜被抓, 如果好事未成,最後落個走鏈的下場, 親人們不知要多傷心呢,其中特別應該是那位待嫁的新娘子。
甲六裏有一位小衛先生,三十歲出頭,在號裏是負責管帳的。初進號,猛一看,讓我大吃一驚,因為他長的和我的一個朋友太相象了,不僅眉眼相似,而且身材也是一樣的清瘦,就像雙胞胎一樣,隻不過衛先生年輕些。我的這位朋友恰恰也是位穿官衣的警察。“難道他弟弟也進來了?”直到有人介紹,“這是小衛”,聽姓氏不對,我才解除了疑問。
小衛先生心地善良,看我進號來還沒有布鞋,執意要送我一雙。並且一下拿出兩雙來,一雙七八成新,一雙很舊的,讓我試試從中選一。其實那雙七八成新的,更適腳一些,那雙很舊的有些大。但作人豈能這樣,白得東西還要掠人之美,我就選擇了那雙舊的。每次出號提訊,我都是穿著這雙鞋,直到穿著它走出市一所又來到一個區看守所。
小衛也是位有大學學曆的人,曾在南方的一個新興城市工作過,很有成績。由於父母年邁,需要照顧,回到家鄉,在一個私營公司也負責“管賬”方麵的工作。一日,老板通知,有一項收款任務。對於收款,“管賬的”當然責無旁貸,小衛就去收款了,具體負責開具收據。收來的款當然是上到了公司的帳上。又一日,警察來了,說這是詐騙。老板已不知去向,就把小衛抓進來了。
小衛辯解,我是公司的雇員,負責財務。上級讓我收款,我當然要收款。至於老板用錢幹什麼了,我不知道。而且作為雇員,我也不能對老板幹的事負責。辯解當然沒有用,被害人手中的收據上,收款人一欄,有你小衛先生的大名,證據確鑿。老板既然跑了,不抓你抓誰?這麼多受害人被騙,辛辛苦苦積蓄的錢就這麼一下子沒了。群情激憤,不抓起個把人來,能平的了嗎。
老板一直抓不著,小衛就一直關著,已被關了一年多了。
身遭橫禍,而又禍不單行,被抓以後,妻子受不了壓力和他離了婚。小衛是出了學校門就進了公司門的,受到的社會曆練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也會身陷囹圄。種種因素湊在一起,憂慮過度又憂傷過度,小衛的頭發頭天晚上還好好的,一夜之間全掉光了,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鬼剃頭”。現在每天早、中、晚三次,小衛自己往自己腦袋上塗生發水,恨不得立刻讓頭發長出來,開放時千萬可別就這個形象去見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