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管場所應用文(2)(1 / 2)

小衛先生雖然在號裏待的時間不短,但實際以前也沒寫過此類材料。除了日常所用的《決心書》之外,他寫的更多的是一種叫作“談話記錄”的東西。按照規定,看守所裏的管教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和被自己管教的在押人員談一次話。是哪裏規定的,到底多少天談一次,這些我都不知道,因為我沒有寫過。按說,談話記錄這種東西是談完話記錄下來的,小衛又不能代替管教談話,他知道管教和人家談的什麼。管教也不會談完話向他彙報。其實這都是“超現實”的。管教們都忙,一個號裏那麼多的囚犯,談的過來嗎。再說,有的囚犯你不理他還好,越有人理越來勁,管教們犯得上嗎。可談話記錄又是上級要考察的,無奈之下,隻好出現了這麼一條變通的辦法。由號裏人給“擬製”記錄,應付考察。小衛“擬製”過的東西不少,畢竟比我有經驗。所以每種都由他首創,我跟進模擬,互相探討,都是在摸索中前進。幸運的是我們號裏有一位劉隊,堂堂刑警隊長出身,又當過“文案”,具有製作法律文書的經驗。由他在一旁多加指導,每一篇都經過仔細推敲把關,最後總算敷衍成篇。效果如何,還是由於筆者出號降級到了另外的看守所,就聽不到消息了。

我和小衛先生白天無論坐板還是休息時間都馬不停蹄,晚上也加班加點,趴在板上趕製。材料完成得還算順利,不出三天就全齊了。小羅很滿意,高高興興交給所裏轉到法院去了。到了星期六,他的家裏來人接見,他讓家人在外麵飯館特意作了一條很大的紅燒鯉魚和一隻燒雞給我們號送進來。在市一所吃上燒雞不難,還能吃上騰騰冒著熱氣的紅燒大鯉魚,也算相當難得了。

通過這次實踐,劉隊覺得我的“口氣”與在押人員的身份基本吻合了,後來就又交代我寫過一次本號全體人員認罪伏法,模範遵守監規的材料,上報到所裏。是否由所裏再往上報了,就不知道了。這有點像我們外麵寫的工作總結或是典型模範材料,我就是按照這個路子寫的,都是上天言好事的詞,歸納總結了好幾大條,再填充點實例就交卷了。我遵命交卷,劉隊拿著仔細揣摩了老半天,看看我,沒有說話。弄得我心裏忐忑不安,不知是不是又言語不周,哪點得罪了劉隊。實際我在文章裏麵可沒少歌功頌德,作為一位公文的行家裏手,作為一號之長,劉隊應該明白我這就是變相吹捧他的。

甲六裏麵的寫作業務不僅麵向號內,並且還麵向號外;不僅麵向在押人員,也麵向廣大管教幹警。業務半徑很大,服務麵積寬廣。而且還越來越寬廣。後來劉隊給我攬了那麼多的“寫作”的活,讓我寫了那麼多外麵的東西,這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慎漏了“白”了,可以說是我自己不揣冒昧主動跳了出來。

那是一次衛先生給外麵的人代筆寫了一篇文章,要的很急,上午十點多交代的,下午一“上板”就要交稿。小衛中午覺也沒有睡,給趕出來了。下午剛坐板,委托人就來了,隔著牢門要過去,對能及時拿到手很滿意。劉隊也感到很露臉,直表揚小衛。當時在板上也是閑聊,我也湊上去,稱讚衛先生,為了形容他的筆下生風,我搜索著用了一個“倚馬可待”的詞。劉隊自己也有文才,知道這是用了“典”的。聽了以後,對我說:“看來老林對這方麵也有研究。”由此引出了寫作的話題,我們閑聊了一通寫作。我當時也是閑極無聊,說著說著就把本人也作過“文秘”的實話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