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級單位似乎也僅僅寫了這封信而已,更加“細致”的工作作了沒有,很可能是沒作,因為一年多來沒有任何效果顯現,連個取保候審都沒給疏通,以致條件如此苛刻。對自己的上級沒能盡最大的力量把自己營救出去,老齊常感憤憤不平。眼看開庭在即,就要麵臨刑罰了,在號裏幾次和人說,他準備和看守所協商,看能否購買一套手銬和腳鐐。別人問他買那東西幹什麼用。他說:“我是為了完成公司給我的任務指標,才到了現在這種地步的。隻要判刑後,他們開除我。等我開放出去,我就戴上手銬和腳鐐找總公司去。我戴著這套‘家夥’天天在他們樓裏、院裏溜達。讓全公司的人都看看,給他們賣命的下場。”
老齊在乙九時就是“安全班子”裏的生活員,到了乙五後又得以連任。他對工作很負責任,也很有組織能力。生活員一項重要的職責--每星期六的大掃除都組織的井井有條。號裏供瞻仰的毛巾“豆腐塊”、牙具等“擺件”,也一直都由他親自操勞。擺擺牙缸牙膏牙刷一般人基本都能勝任,但整治一下毛巾“製作”的“豆腐塊”,可就不簡單了,其中的技術含量很高,沒點細心和耐心,一般人是絕對伺弄不了的。
市一所裏“微超”出售的毛巾都是全棉製品,而且也允許從外麵進或是從基層看守所升上來的人使用帶來的毛巾。而紅看這裏要求整齊劃一,隻能使用看守所統一出售的,而這種毛巾並不是外麵人們常用的純棉製品,帶有很大的化纖成分,雖然價格稍廉,但它們保持自己鋪張狀態的能力很強,按照家庭的方法懸掛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市一所裏的方法就是懸掛,市一所的監號很高大,懸掛毛巾兼晾曬衣物的那根“繩子”掛的很高,人在板上根本就夠不到,人們掛毛巾都是使用“拋”的方式,以至於還需要專人負責拽著毛巾角進行整理一番。紅看的監號比較矮,懸掛繩索很不安全,這應該是為了防止有人把它弄到脖子上去的緣故,無論是自己的脖子還是別人的脖子,弄上去都會出大問題。平時晾曬衣物都是使用衣架掛到窗戶的鐵欄杆上,而對於毛巾要求是把它們都疊層成“豆腐塊”放在牙缸的上麵。這種化纖成分的毛巾吸收水分的能力不強,很不“聽話”,很難成型。
我觀察一下,看到老齊每次都是這樣對付它們:先用一點熱水,濃濃地泡上一些洗衣粉。洗衣粉化開之後再把毛巾浸泡在裏麵,泡透以後,毛巾在熱水浸泡下有點服帖了,濃濃的洗衣粉好像是又給掛了一層漿。這樣的毛巾才有點“聽話”的意思了,疊出來方方正正有了“豆腐塊”的感覺。這些東西每天還得保養,適時地往上澆適量的水,才能使它保持一個星期不走樣子。老齊在這方麵是號裏的絕對權威,換了任何人誰都弄不出那個樣子來。即使後來榮升了號長,也還得由他親自打理。他出號以後,實在沒有辦法了,這項任務才轉由有著二十多年“獄齡”的大老王接任了。大老王也是仿照老齊的法子炮製,弄出來的“擺件”外觀還可以,與老齊相差不多。但老齊每次半小時就搞定了,而大老王得弄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