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哥(2)(1 / 1)

偉哥具有幹部的素質,上進心強,有能力,也很關心號裏的“公益”事業。乙五開號第一天晚點名時,曾發生了他強烈要求甚至是強行替換老齊領號報告的事,有些人對他就產生了看法,覺得他太愛張揚,都到了看守所裏了還這樣想出風頭。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後來通過前前後後的一係列事情,才理解了偉哥,明白他為什麼當時強烈地要這樣作了。當時偉哥自己知道,他的案子馬上就要開庭,判處緩刑隨即就要開放,也許就在這幾天,在看守所裏當“官(安全班子成員)”的機會不多了。依照偉哥的性格邏輯分析,他很可能是把這看作是一種人生經曆,特別是生命長河中一段獨特的經曆,不可複製。喊一回報告,也算是給這段提起來心酸的人生苦旅增加些許亮點。不是有人說過“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過去,隻有那過去了的,才能變成美好的回憶”嘛,但願自己的回憶裏能夠增加一點甜蜜素而已。雖然“營養成分”實際上一點也沒有,但今後舔起來有點甜味來中和一下裏麵的苦味對於回憶畢竟可以“美好”一點。這些也不過是黃連樹下彈琵琶--苦中作樂而已,牢裏畢竟是牢裏還能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呢。

筆者這樣理解偉哥可能也是以自己之心度偉哥之腹,在牢裏待過的人存在這樣的心理狀態,坦率地講還是比較普遍的。就像我們回憶某些苦難的歲月時仍能津津樂道裏麵短暫難得的幸福片刻一樣,這個道理是正常人平常心是不難理解的。但我們這個社會上也並非都是正常人也並非都有一顆平常心,並非都懂這個道理。遠的不說,筆者有一位親戚,聽到筆者述說牢裏麵的事情時,曾直斥筆者“你說在裏麵多麼好,那你就別出來了唄。”她常年沒有工作可作,困守家中以炒餅炒飯為生而自感滿足,缺乏起碼的人際交往和社會活動,近年又癱臥病床享受不到健全人的生活,體驗不到正常人的情趣,心理難免產生偏差思維不正常,作為我們正常人可以理解這種人。但口無遮攔出此毒舌不僅傷人似乎也有點“害理”了。

由於偉哥的那點輕傷害在看守所的一重牢犯中可以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罪”,按照當今的政策,他還算不上什麼“罪犯”,套句老話說,是還“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的。他又有熱情和負責精神也有領導能力,還是在進乙五之前就由一個普通“煉活的”被所裏領導看中“提拔”成了煉活主管,在風場裏負責全乙區的煉活。我沒出去煉過活,但聽說他在那裏發揮的很不錯,工作很得力,沒少受所裏的表揚,特別是在負責生產的副所長那裏很受器重。

他雖然在號裏也很願意負責點事情,但每天都要出去到號外主管煉活去,號內的事他基本“參與”不上,也並不能像老齊那樣總需要指揮大家幹活有“越權行事”的嫌疑。可不知怎麼也得罪了老賀,也許是他們在原先號裏就有過過節,老賀硬是橫豎看不上他,總拿話敲打。可能作為一個領導,最大的忌諱就是別人分享自己的權力,連潛在這樣的危險也許特別警惕,防患於未然。老賀和老齊的衝突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號裏比起老齊,老賀對偉哥發泄不滿的形式更直接,語言也更直白。

偉哥在乙五裏沒有老齊那樣長於指揮的優勢和精湛的收拾“擺件”手藝,也不像老齊那樣與老賀針鋒相對以牙還牙,常常是以沉默的方式似乎沒聽見一般就過去了。老賀卻認為這是“蔫拱”消極對抗,毒舌語言就越來越升級。我就看見他好幾次對著偉哥說:“你就是個這個。”同時手裏比劃一個如同對洪昌那樣四指彎曲中指突出的手勢。偉哥也不理他。號裏高學曆的那位記帳員“夏總”和偉哥在乙五僅僅相處了幾天,不知道為什麼也不“對付”,在其中更是推波助瀾。有一次他當眾向老賀揭發了偉哥半夜值班時偷看了什麼東西,當時我還不了解直到當了號長知道就是他給管教寫的報告。老賀聞聽立刻火冒三丈。老賀不擅長講道理,從他連自己的上訴材料都寫不出來就知道的,但他的語言能力並不差,但就是粗俗近似罵大街,衝著偉哥又是一句:“你就是個XX。”之所以這裏沒有明確寫出用XX代替,實在XX是個與生殖有關的動物器官,很難上口的一個詞,太不雅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