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的二武生(2)(1 / 1)

老封仰藥自盡未死成,後來自己又跳了一次樓,由於身有武功,接地時本能地調整了一下身體的姿態,還是沒有死,可是摔斷了一條腿,這一下連拾垃圾的能力也失去了,無以為生了,徹底陷入絕境。老封舊時的一個朋友還算不錯,把他拉到了自己家裏去住。但據老封現在和號裏人說,這個人是要利用他達到什麼目的,那人和自己的老婆說這話時正被老封聽到了。這人的老婆對家裏憑空添了這麼個外人,還要時時伺侯吃伺侯喝,心裏很不痛快,整天指桑罵槐。那個男人勸自己的老婆時,說出了那些話。當然不是同著老封說的。老封當時住的地方是朋友在自己一樓居室外空地上接出的一間簡易房,他的耳音不錯,被他聽到了。老封一聽朋友收留自己就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又想到這些日子受到的那個女人的冷遇,兩相湊在一起,一氣之下,立時就在自己住的屋裏放起火來。一是報複朋友和他的老婆;二是想借此撒手人寰,一了百了。放完火自己就在屋裏一躺,靜等著同歸於盡了。火勢並不大,況且就在一樓,剛一起火就被鄰居發現,隨即被撲滅了。屋裏麵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最後隻是燒壞了樓上人家的兩台空調室外機。但是有意縱火是觸犯刑律的,老封就因為這個原因又進來了。

和我敘說完這件事之後,老封自己既是解嘲,又帶內疚和歉意地說:“(自己)這事辦的夠缺德的。”看來內心也是在懺悔。

老封腿斷了,也沒有錢去治,就一直拉拉著一條傷腿。進看守所時都是自己爬進來的,剛開始的幾次提訊也都是自己爬去的,受了不少的罪。開新號的那天,他是由同號的人背過來的。進了新號,牛壯他們家就是開骨科診所的,有一種祖傳的丸藥,專治骨折。牛壯就讓家裏給送來一些藥,讓老封服用,效果不錯,現在他能夠扶著牆走幾步路了,也還是一瘸一拐的。雖然腿有了毛病行動不便,但老封倒很自覺。號裏平時沒有安排他幹什麼,到了每周的大掃除時,他就力所能及,坐在板上負責清洗那些“展覽品”。幹得很敬業,一絲不苟,細細地洗了一遍又一遍。

可能是少年時代就練武的原因,老封的飯量很大,他沒有能力享受“市場經濟”,在外麵時又過著流浪的生活,肚子裏的油水肯定也沒有多少。每天自己的一份“水上漂兒”三口兩口吃完了,總是“意猶未盡”,眼巴巴地盯著別人剩下來的窩頭。好在號裏有幾位是長期吃小炒的,窩頭還是總有富餘。從老賀的“時代”起,乙五裏就比較寬容,不像別的號,吃剩下的東西寧願打出去扔掉,也不給別人吃。號裏每頓飯就多給老封一個半個的窩頭。老封每次接過去,剛說完謝謝,又三口兩口就進了肚子。看來再有的話還能吃,一次號裏吃小炒的人多,剩的窩頭也多些,天氣太熱也存不住了,我對老封說,你隨便吃吧,吃幾個都行。叫人把盛窩頭的塑料盒拿給了他。結果他吃的也並不太多,四個半而已。

號裏剩餘的窩頭給誰?誰給?這裏麵也有規則。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絕對不能私相授受,必須把自己吃不了的交給號長,由號長決定給不給別人,以及給誰。如果有誰不懂規則,自己作主把窩頭送給別人了,按照多年的潛規則號長們都這麼對待:“你給他吃了,他要是出點事怎麼辦?你想毒死他,殺人滅口?”這個“帽子”可不小,下回就沒人再敢了。

老封的家庭情況,自然是沒人給他上錢。老封也就成了“全額預算單位”,完全靠國家撥款生活了。吃牢飯是國家撥款這沒問題,但牙膏、香皂這些日常用品就靠大家救濟了。他還有點“不良嗜好”,愛吸煙。也是別人看他可憐,這個給一支,那個給一支地窮對乎。看著總吸別人的煙,個別處境和他一樣的人也有微詞,說是幹活最少,吃的最多,還總抽便宜煙。這在號裏也是一種不協和音。看到他在號裏表現不錯,不僅以身作則,還言傳身教,以他的年齡和身份常起到別人起不到的作用。為了鼓勵加獎勵他,我後來讓小新在號費裏悄悄地給他“走”了一條煙。當然是最便宜的那種,二十五元的“19”牌。他有了“自己”的香煙,有時還救濟一下相同出境的人,號裏的閑話也就沒有了。

要想讓號裏“安靜些”,也是什麼法子都得靈活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