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五新開號以後那些日子,正是雅典奧運會舉行的時候,觀看雅典奧運會成了號裏休閑生活的重頭戲。在紅看看電視,不像在“最高學府”裏可以自控,這裏頻道的主動權不在號裏,號裏沒有遙控器,而是所裏統一放。放什麼,號裏就看什麼。一般每天下午六點,晚飯時就“給”電視了,一直給到晚點名前。周六、周日則是全天播放。奧運會那些日子,所方顯得特別善解人意,一給電視必然是中央五體育頻道。而且每每有中國隊的重大比賽項目,進入決賽的或是有希望獲得金牌的,即使不是業餘活動時間,正坐著板呢,也臨時下達通知:“成看電視的形式坐好,看電視。”中國大球方麵的亮點,最後奪冠的中國女排的一係列比賽,大家都看了,就是這麼看的。
一幫犯罪嫌疑人,雖然基本上都應該算是從好人堆裏挑出來的,但在愛國熱情上,卻並不比好人差。看電視時,不時地為中國人的勝利而歡呼--當然在號裏就不能雀躍了,也為中國人的失誤與失敗而扼腕歎息。熒屏中,當一麵麵五星紅旗伴隨著莊嚴的國歌冉冉升起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也是一副莊重、激動的神情。
除了看電視,號裏還可以看書,而且所方提供圖書。在市一所沒聽到有圖書室之類的設置,甲四甲六都有幾本書,都是個人的,一直在號裏流傳。紅看的四樓上有一個小型圖書館,可以借閱。要由號長本人親自負責,每次可以借五本。借書時間是統一的,一到時間,管教把各號長都提出去到四樓借書。圖書館雖然小,隻有兩間屋,但“五髒俱全”。裏麵一間是書庫,外麵一間有借閱的櫃台和展示圖書的櫥窗。但是,書的數量並不多。為了符合這裏人的閱讀口味,五本書我借了兩本武俠的、兩本言情的、還有一本記實的。這最後一本是為我自己借的,寫的是領袖日常的故事。紅看裏看書隻能在業餘時間,坐板時是絕對不允許的。睡覺時當然也不允許,但我有點得天獨厚的條件,按號裏的規則,每個號長都是睡在板上靠近號門的第一個。我睡在那,右側這邊正好是門上觀察孔的死角。所以每天睡覺時,我就先偷偷地看上一會兒書。這個書看得很累,一直要保持右側臥,如果一翻身就暴露了。沒想到牛壯也有夜讀的習慣,看我這樣看書很羨慕,就對我說,他也想看會兒書。我說,隻有我這個位置可以看,你要想看就到我這裏來看。他急忙笑著擺著雙手表示不看了。
除了兩看--看電視、看書以外,休閑娛樂活動還有一打--打撲克。號裏最有意思的就是打撲克。我們乙五在這方麵監規執行的很徹底,打撲克都是不掛彩的。為了更多的人參與,有顯得火爆,玩的都是熱熱鬧鬧的所謂“六家”。六個人打,三人一個團隊,相隔而坐,類似於“爭上遊”。可能平時在外邊,大家整天無論幹的是為“四化”大業添磚加瓦的好事,還是腐蝕共和國肌體的壞事,還都挺忙的,難得有這麼長、這麼完整的時間和這麼齊全的人手專門用來玩牌,號裏的參與度很高。
那些天,正趕上社會上集中打擊涉車犯罪的運動,看守所裏新進的人特別多,基本都是有關這個方麵的。我們乙五那些天也陸續進了幾個新收。全號連調號來的和新收也裝了十七八個人。進來的新收大部分都是團夥被抓,別的號不敷分配的。乙五在紅看裏也有點優待號的意思,所以進來的人也都是有選擇的。人多,坐板時還無所謂,因為那人都緊緊地“碼”在一起的。下板以後,都鬆開了,板上人滿為患。坐了半天的板都累了,都想靠牆倚會兒,牆皮也不敷使用。我就把“牆皮”也重新分配了一次,牆皮也不是誰都能倚的。恰好有人提出願意積極休息,要打“六家”玩玩。看到號裏的秩序很好,沒有人找麻煩,樂得讓大家娛樂娛樂,也免得無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