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進了少年號甲六,哪裏的規定是,由於是少年號,人少,時間上可以寬鬆些。所以這裏無論是誰,隻要是規定的睡覺的時間都可以放大茅,無論是中午或晚上。有的小家夥坐板時感到很受治,而且平時號裏也不允許蹲著,年輕人覺又少,就把中午的蹲便式放大茅當成了一種放鬆。“一小”就有這個愛好,曾一蹲蹲了一小時。嘴裏抽著煙,眼睛看著電視,蹲在坑上,怡然自得,好不愜意。管帳的小衛先生本來也是中午放茅的習慣,看“一小”捷足先登了,就趴在鋪位上假寐一直等著。人還靦腆,也不好意思催“一小”。隻是眼神不住地往茅那瞟,盼著他快點起身,而“一小”自顧自地渾然不覺。等他抽完了三支煙,終於讓位了,衛先生早已憋得滿臉通紅了。世上有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的,看來也有“放”漢子不知“憋”漢子難受的。
甲四、甲六在個人放茅的“蹲”式上的規則也不一樣。甲四的方式是牢裏的通常做法,就是每個人都要麵向牆壁,臀部向外,與我們外麵人的方式正好相反。而且無論大小茅一律要使用“蹲踞式”。甲六則采用的與外麵人的做法無異,都是麵朝外的,而且小茅時也是可以站立式的。從放茅的方式上,這也算是對少年人的一種照顧吧,從心理上可以使他們減少一點身在牢中的壓力。
在號裏放茅,對於掛鏈的人來說由於戒具的限製,要困難很多。這裏也有他們自己獨特的一套方式,而這種方式,甲四、六之間又是截然相反。甲四裏,別人都麵壁,唯獨他們倒可以麵向外了。放大茅時,在麵前的水泥台階上先放上一條打開的地布,防止滑動,然後把鏈放到上麵。本來號裏的小茅也是要采用“蹲踞式”的,每次都要這樣做對他們來說很麻煩。所以號裏就用大號的可樂飲料瓶子,在中上部開了一個口,做成一個簡易的便壺,他們使用這個工具就可以站立式“方便”了,省去了先要處理鏈的程序。在少年號甲六裏的作法恰恰也與甲四相反。別人無論大小茅都向外,而他們卻要麵向牆壁,這對他們又方便之處,到時可以把鏈上的提繩先捆到旁邊牆壁的水龍頭上,控製住鏈後再蹲下去,防止那個鏈跟著搗亂。而他們放小茅,因為號裏可以采取站立式,也就沒有必要為他們設立飲料瓶子做的便壺了。
我覺得掛鏈的人放大茅的方式,少年號的做法更先進省事一些,可也不明白,兩個監室就是隔壁,怎麼放茅的方式格格不入,為什麼不相互學習一下。用不同信息解釋不了,因為兩個號的人員是流動的。甲四掛鏈人中的“新疆”就在少年號待過,肯定見過甲六的形式,他在甲四掛鏈之後,也從沒有提出過“改革”的建議,仍然是那麼繁瑣地按照甲四的方式放茅。筆者考慮,可能就是牢房規則的傳統性決定的,一種規則或是慣例在一個號裏實行久了,就成了清規戒律,輕易不能改動了。可見牢房裏各項規則、潛規則、習慣作法的“神聖”程度了,輕易違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