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茅(1)(1 / 1)

本文的前麵介紹了很多號裏有關“進口”方麵的情況,現在該說說“出口”方麵的了。本來這方麵屬於不潔之事,寫它有玷汙列位眼球之嫌。之所以還是不嫌其嗅,把它寫了,是覺得這裏麵也有一定的知識含量,夾帶著一定的獨家信息。舍棄它,會影響到一條知識鏈的完整。為了求全責備吧,筆者也就隻好冒昧了。

裏麵管這種“出口”的五穀輪回之事不是像外麵那樣叫作“上衛生間”,因為裏麵也確實沒有衛生間可上。現在的牢房比以前的衛生條件可是大大改善了。新建的牢房裏,每一間都有瓷質的蹲便器,大小便的問題就解決了。不像以前都是有便桶,每天早上都有人值日去倒便桶。老賀說過,他上一次坐牢的時候,還是倒便桶的。每天早上各個牢房出來一個人端著便桶,低著頭,到廁所去倒。他說,各牢房一起出來,手裏端著,有都得低著頭哭喪著臉,遠遠看去好像都捧著個骨灰盒吊唁似的。現在雖然有蹲便器,但空間上不能封閉,牢裏人的一切活動都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即使大小便這樣的私密活動也是如此。所以不能有衛生間,都是把蹲便器連同那附近的空間叫作“茅”。北方地區原先都管廁所叫作茅房,這裏沒有房的概念,就隻好一個字,叫作茅了。

裏麵的排泄之事,就叫做“放茅”。解大便叫大茅,小便叫小茅。號裏沒有沒規矩的事,放茅這也是如此,都有同意的時間並經過報告,經過允許之後才行。按多年的慣例,用有聲語言報告時,通常要伴以肢體語言協助一下。有時還可以舍棄有聲語言,完全使用肢體語言。肢體語言是:伸大拇指表示大茅,伸小拇指表示小茅,再向下揮動幾下。請求放茅時,對著號長說:“報告,我求個大(小)茅。” 說話可以隨便一點的人會說:“求個大(小)的。”這樣省略一些。更隨便點的人或是不能發出聲音的場合,可以更省略,舉手之後,看到號長注意自己了,隻用肢體動作表示一下就可以了。號長知道你要放茅了,也在胸前一揮手比劃一個“過”的手勢,同意了。你就可以去“放”了。不過使用肢體語言切記無論比劃大、小指頭,指尖一定都要向下,並且是緩速小幅度地向下揮動。否則,大茅容易和OK 或No.1相混。而伸小指對人,有藐視別人的意思,容易誤會。

從時間上來說,放茅自然也有一定的規則可循。放小茅時間在各個所、各個號差不多是一致的,隻要是休息時間,經過號長同意就可以了。

在市一所的甲四,由於號裏的人太多,還可以在坐板的後段時間,臨下板前輪流放小茅。但放大茅時間不同的所以致不同的號的規定就都不一樣了。這可能是流傳的不同,也有可能是號長們根據各自的“號情”,自己靈活掌握有所變通。市一所的甲四,特點是人多,規定是每晚睡覺以後,而且要在自己的值班時間才可以。當然,號長和不值班的個別人例外,可以隨意點,但也須是在規定的睡覺時間。劉號長都是在每天中午,大家午睡時“進行”。大毒梟老劉在號裏總有點“大腕”的意思,凡事都要突出一點,我剛進號時他特“喜歡”在上午大家坐板時進行。全號人都在坐板,那個茅又在般的正前方,他一人放茅,全號參觀。沒有點定力的人在這種“形勢”下,可能都排泄不出來。號裏人雖然不能或是不敢說什麼,但也對此不屑,這也是有點把嫌了。號長劉哥為此也說了他幾次,老劉自己可能也感到這麼做不大好,還算從諫如流,後來也改為在晚上睡覺時間了。

那時筆者剛進到牢裏,要說最大的不適應,還就是這個放茅問題。不知為什麼,我的結腸一直不太好,每天大便的次數比別人多一次兩次是我幾十年的習慣。在外麵這都沒什麼,現在進號裏來了,就不方便了。可這個習慣又不可能一朝改變。一次趁著又到隻管的辦公室去,隻管關心問我怎麼樣,有什麼不適的地方。我提出來吃倒沒什麼不習慣,因為可以自己買盒飯。可是大便卻實在不方便。隻管說,你現在要是想去,可以去。當時聽了這句話,真比給我好吃的“進口”東西還高興。立即到管教們的“專用”茅--還是個單間呢,行了個“方便”--真痛快。

回來,我謝謝隻管。隻管說:“你這種情況很少,一般人進到裏麵,開始的一個星期都是結不出大便來的。因為新進來的人心情都非常緊張,想結也結不出來。看來你的心理素質還可以呀。”

“我這也許是嚇的,提不住氣了。”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