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處身黑暗中,白向雲現在已經習慣不去想時光的流逝了,又鬆了鬆全身關節,平靜一下心情,再次十指交叉靜了下來。
黑暗依舊,死寂依舊,惡臭依舊,身處其中的兩人卻有了很大的改變--至少在心態上是如此。
在氣血一點點轉為流暢,疼痛慢慢的減輕,麻木逐漸被忘卻時,兩人完全被自己體內的狀況所吸引,以至於完全沉浸其中,最後竟然就這樣進入了夢鄉。
“咿呀~~”
外麵柵欄鐵門打開的輕響將兩人驚醒過來,不用說也知道是事務犯送晚餐來了。隻是兩人有點奇怪,開門時門柱與柱套摩擦的聲音並不大,怎麼就能將自己驚醒過來呢?今天早上他們還要事務犯拍門叫醒呢。
動了動手腳,兩人發覺和早上相比,多呆了十多個小時的狀況並不比早上壞多少,在頭腦方麵反而更清醒靈活。
“看來這就是冥想的功勞了。”兩人同時在心裏想道。
受了中午的教訓,兩人也不再浪費口舌求事務犯這樣那樣了,用腳接過他照慣例遞進的煙,多謝一聲就靜默下來,深深的呼吸著煙,想用焦油氣味來衝淡並沒逃逸多少出去的惡臭。
事務犯有點奇怪,但他對呆在這裏和兩人拉家常的同時又要呼吸臭氣的事情顯然並沒什麼興趣,好心的對兩人說了聲“多吃點”後就走了。
三下兩下拉完他們平時不屑一顧的劣質煙,白向雲又慢慢的活動著四肢腰骨五官,以至於臉皮。而李刀也不用煙灰灑傷口以求盡快愈合了,有了“冥想”這種能讓身體好轉恢複的法寶,他對這雖然速效卻會讓傷口留下醜惡疤痕的方法已經失去了興趣。
“雲哥,如果我們能讓身體保持現在這樣不再惡化,那我們也應該會是這監獄有史以來呆‘小黑屋’三天,身體和精神狀況最好的人。”
李刀的語氣無奈中有點笑意,甚至有點自得。
“應該可以,”白向雲說:“雖然我現在看不清楚傷得最重的雙手的情況,但感覺到氣血已經能到達每一根手指,疼痛也輕了很多。”
頓了頓他又說:“你沒發覺我們雙腳的麻木與腫脹情況要比早上還要好些麼?”
“感覺到了。”李刀笑了起來:“所以我有這樣的感慨啊。”
“吃飯吧。”白向雲以命令的語氣說:“多補充點體力,或許我們能恢複得更好。”
“是,雲哥。”李刀興奮的響應如斯。
這一頓他們雖然不能說吃得香,但至少有了吃的心情,幾乎將事務犯送來的飯菜都吞進了肚子,然後“心滿意足”的以水當茶,不時輕輕的活動著身體侃大山。
大小便依然是不能移動分毫的進行,甚至連清潔工作也不做--也沒東西來做。但兩人總覺得排起來酣暢了許多,味道好像也沒那麼難聞了。
相互嘲笑苦中作樂了一會後,兩人又靜下來專注於自身的恢複。
有了前次效果顯著的鼓舞,他們很快就進入狀態,忘記了環境惡劣,忘記了惡臭纏身,忘記了全身苦楚,全身心的沉浸在死寂中的平和裏,一點點的體味著身體的每一點一滴變化。
這時他們才第一次覺得,這個身體是屬於自己的,自己就是這個身體。
他們心底深處都有一種渴望和預感,當有一天這些變化都能隨自己如意時,自己就能超越現在,真正的主宰自己的人生、掌控自己的命運。
夜漸深,又一次更加清晰更加長久的體味了血液循環和麻癢酸痛後,兩人的身體和精神又好轉不少,一時間竟然沒有睡意。
“雲哥?!”李刀湊近縫隙試探的輕輕叫了聲。
“兄弟,你也‘醒’過來了啊。”白向雲嗬嗬笑著回答,然後又呸了一口:“他媽的臭死了。”
“你聞過香的屎尿嗎?”李刀哈了半聲就嘎然而止,想來他那邊也好不到那去。
“一身膩膩的,又酸又臭更難受。靠……他媽的禁閉,總算見識了。”白向雲憤憤然嘶啞的說。
李刀哀歎起來:“我寧願一輩子也不長這狗屁見識。”
“變態才會想見識。”白向雲說完靜了一會,接著有點疑惑的說:“李刀,廖警司應該比誰都更清楚監獄裏大欺小老欺嫩的情況吧,‘新人’被偷東西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聽老梁的語氣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