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線人”的出現,完全是南京報業競爭“惹的禍”。翻開南京的報紙,“你提供我獎勵”的字眼屢見不鮮,例如:“《金陵晚報》重大獨家線索獎勵1000元”、“《南京晨報》千元線索周周評”、“《現代快報》百元征集線索、重大線索3000元起價”。最爽氣的還是江蘇地區晚報類“大哥大”的《揚子晚報》,“百元起價,上不封頂”,另外還有送手機、送彩電的,最讓人心動的是“送金條”。
其實,大部分“線人”都是從以往的報紙通訊員轉變過來的。報紙通訊員遇到線索時就會和記者聯係,然後記者成稿後掛上他們的名字,給寄個二三十元,甚至才十多元的稿費,有的根本就沒名。不過現在的社會誰還要名啊,於是就幹脆對報社說:“有這麼一條線索,你給多少錢吧?”
(二)
江蘇教育學院的女學生夏茹雪雖然隻讀大二,但手機、手提電腦、彩電均有,和同學在外租房也是她出錢,不但不要家中一分錢,而且還給家裏寄錢。直到筆者采訪她的時候,同學們都不知道她是個“線人”。
一天夜裏,她的一個同學因第四次失戀,傷心地抱頭痛哭。同室的夥伴們沒有一個能勸阻她,隻好望著她無奈地搖頭。就在大家準備就寢時,這個同學抓起裁紙刀就朝手腕劃去,嚇得同學們急忙將她送進了校醫務室。
一個多星期後,夏茹雪無意中遇到了一名自由撰稿人,就把這件事說了出來,自由撰稿人便讓夏茹雪約這個同學到茶館聊聊。一番傾心交流之後,自由撰稿人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社會紀實發表在《大學生》雜誌上,事後交給夏茹雪200元錢,並對她說:“下次有好的故事就專門和我聯係。”拿著錢的夏茹雪有點兒發愣,她沒有想到一名窮學生可以這樣掙錢,這可比利用假期給人做家教強啊。
茅塞頓開的夏茹雪一頭紮進學生堆裏,專門去捕捉發生在同學身上離奇而又充滿真情的故事。曾引起轟動的《女研究生原是經理二奶》、《大學生背父上學》、《錢乎、性乎——一女大學生同時與四名男人同居》等特稿線索均由她提供。線索費也從起初的100元增加到固定的400-500元,最高的一次她一下就從一個寫報告文學的人手裏拿了1000元。
與夏茹雪相比,正和同學們在一起喝酒的陳小航聽說某某同學給報社提供了一條線索而被獎勵了一部手機,早就想擁有一部手機的陳小航心動了。第二天中午他便悄悄地來到報社,將發生在同學身上的事向記者說了。原來他的同學經常將校外的女孩兒帶回過夜,宿舍裏的室友起初還有點兒別扭,可後來就無所謂了,有的也將自己女友帶來過夜。聞聽此消息的記者讓陳寫了一份保證書後,當場就給了他500元。
第二天,報紙上大大的標題在校園裏炸開了鍋,校方一查果有其事,立即對該生做了處理,並迅速將處理結果傳給了報社。
陳小航樂嗬嗬地握著手機繼續在校園裏“獵”物,一次酒後吐真言,露出了自己的行為,這一下他成了眾叛親離的對象。
現在的陳小航真的沒有朋友了。
(三)
在南京,“寫手”們最在意的就是白領“線人”,可以說白領“線人”的多與少直接影響著他們的出稿量和文稿的精彩程度。
白領愛茶館,茶館出故事。許多白領都是在茶館裏接受記者采訪,將自己的故事賣出去。而這些故事都會被冠以“絕對隱私”而見諸報端。其實“寫手”們都清楚這樣的故事有多少水分,有的“寫手”則一味地將時間、人名、地點模糊化,而以故事本身取勝。
在南京有一句話,“北有中關村,南有珠江路”,珠江路成了南京IT界精英的彙集之地。今年28歲的孫女士便是其中一員。大學畢業的她曾是文學的癡迷者,可現實生活的壓力使她不得不棄文從商,整日鏖戰於商場中,再加上婚姻的變故,使得她精神不堪重負,去茶館喝茶成了她惟一的消遣方式。
偶然的一次,她和一名“寫手”閑聊起來,聆聽著她的述說,這名“寫手”寫了一篇很不錯的口述實錄並發表。當他將報紙給孫女士之後,他們之間也有了故事。後來迫於家庭的壓力,這名“寫手”離開了她,孫女士又將她與這位寫手間的故事說給人聽,自然又是一篇“情感日記”。這之後,與“寫手”在茶館裏閑聊成了她釋放重擔的方式,她不要“寫手”的錢,她隻想找個人傾訴。
一位曾在一家報社做娛樂記者的男士離異之後認識了孫女士,兩人都認為找到了好的傾訴對象,天天相約。不知不覺中,這名記者發現這麼多的故事可以出書了,於是像“蒸發”了一樣,躲在家中苦熬了兩個月。當長篇報告文學《情愛珠江路》一稿呈現在孫女士麵前時,以為對方厭倦了自己的孫女士“哇”地哭起來。
“線人”的出現是好是壞無法進行具體界定,但其能夠存在自有道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自由撰稿人的行列,“線人”自然也就越來越吃香。
線蟲在一定條件下,存活50天,而平常線蟲的壽命隻有9天。而“線人”是一個可怕的“臥底”,他們的存活率多長,目前還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