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眼下女真軍人的信心,都自架構在兀自置身在烈火之中的那兩尊神器之上。
韓常不自覺又踏前的兩步。
現在隻希望,那兩尊神器,能夠安危無恙。
黑煙升騰。
火尤烈。
…… ……
“難得相見,包大人何必急急而去,也不跟下官敘敘昔日的情誼麼?!”一名身著紅袍玉帶的官員,在幾名衙差的護衛下,自分成兩列的人群後中緩步而出,淡淡的語氣中,卻似帶著一股冰寒徹骨的恨意。
“是你?!”包大仁一眼瞥見那官員寫滿了陰鶩狠毒的臉,不由得瞳孔微縮,失聲喚了出來。
“哈哈哈哈!”萬俟卨頗有些失態地仰天狂笑,好半晌才將眼神重新凝在了包大仁的臉上,咬牙切齒地說道:“沒錯,是我,正是我,我又活過來了!包大人這一臉震駭莫名,倒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場。”
包大仁此時已從最初時的意外震驚回過了神來,微微苦笑道:“俗語常言‘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現在卻連兄如此人物都能免罪脫身,再立朝堂,包某又怎能不為之震駭驚訝,感慨莫名。”
“哼”,萬俟卨被噎了一下,臉色一翻,上下打量了下包大仁,哂道:“若非親眼得見,本官倒是實難相信,昔日在我麵前一味搖尾諂媚的卑賤戲子,今日居然也能在本官麵前人五人六地侃侃而談,還能為一己私欲,鼓搗出禍國殃民的什麼加征捐賦之說,掀起臨安城內偌大的風雨,果然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
周圍圍觀的人群欲發堵得滿滿的,此時不斷發出嗡嗡的議論聲。
臨安城內,盡多小道消息,萬俟卨與包大仁昔日朝堂之上的交鋒,也算得上是一件趣事,迄今早已有四五個不同的說法四處傳播,實可謂街知巷聞,今日能得見這兩位故事中的人物狹路相逢,當街論辯,自然是觀者如潮。
包大仁微微皺眉,心下隱隱有幾分不妥的感覺。
他與萬俟卨相識數載,早已知道此人心胸狹小、睚眥必報,更唯權勢是崇,鑽營拍馬,無所不用其極,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但其為人詭計多端、陰狠狡毒,卻也絕不是不學無術之徒,原本便是秦檜黨徒在朝中的一大走狗臂助。
隻是他當日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被自己揭出誣陷嶽飛一事,是天子官家欽命問罪的欽犯,下至詔獄,等待有司推鞫其罪,此時天子官家征戰在外,照理說哪怕是知臨安留守的嶽飛,也沒有權力將其釋放出來才是。
但現在萬俟卨卻不但公然出獄,而且身著緋色官服,顯是宋製三品以下五品以上文官服飾,雖然未能如其原先所任的禦史中丞般位列二品大員,但也是絕對的不合情理的事情了。
在眼下的臨安城,能做成這樣一件事情的,隻有當朝丞相秦檜一個人。
雖然名義上秦檜隻是同知臨安留守事,位在嶽飛之下,但任何人都知道,在現在這個環境下,能使得動大宋中樞臨安城內大大小小這些衙門的,卻是唯有秦檜一人。
秦檜當國十餘年,手操國柄,黨羽遍布朝野各處,根深蒂固,又怎是深受文人士子猜疑敵視嶽飛能比得了的。
隻是無論如何,萬俟卨也是天子官家親自下令奪官收押,秦檜如此公然放出萬俟卨,並毫不避忌委以官職,卻是不啻於向天子官家的權威挑戰了。
眼下自天子官家朝堂之上驅逐金使以來,秦檜便自韜光養晦、深居簡出,眼下雖然天子官家征戰在外,但其那數日間一反常態的舉動,在朝堂之上文臣武將間留下的英明神武的印像,卻幾已是難以動搖,而今嶽飛與自己借征兩項捐賦的舉動,也自凝聚了臨安城武將係統的心思,秦檜雖然把持著政府體係的運作,但若說要如何翻雲覆雨,卻也不是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