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計算的,沒有什麼是不可以交換的。
但是軍人不是。
在真正的軍人的心目裏,總有一些東西是永遠也容不得做半分講究計較的。
為了這些他們值得守護的東西,他們必然會毫不猶豫地去獻出自己的熱血與生命。
比如尊嚴,比如家國,比如……
眼下還守在舒州城裏的,就是一群這樣的人。
所以不管那名白衣女子再如何仙氣盎然,再如何舌燦蓮花,隻怕都難以有所作為。
而自己的暫時收兵,必將導致己方的鬆懈,不但給了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甚至可能讓他們借此機會,做出一些什麼事情來。
眼下的舒州城形勢已然到了這步田地,再有任何意料之外的變化,都將使得自己此次出戰之舉,平添了無盡的變數。
不可以!
絕不可以!
絕不可以再讓任何變數,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
“駕!”
金兀術催馬,疾奔。
女真人的大軍,轉瞬間又已然掩殺而至舒州城。
…… ……
趙匡胤望著眼前氣勢全消,低眉順目的白衣女子,心下卻是沒有半分得意的感覺。
原本以這名白衣女子的修為,自己縱然可以穩勝於她,卻也絕不可能如現下這般純以氣勢淩迫而便能使她處於完全的下風。
隻是那名女子甫上城來時,便未曾發現自己的真正實力,從而並未曾將自己放在眼裏,這是第一個大疏失。
而在自己初露崢嶸之時,那名女子卻因真實身份不能示以人的緣故,仍以其偽飾的模擬慈航靜齋的心法應敵,這是第二個大疏失。
更何況,自己在其猝不及防之下,道破其聖門弟子的身份,更借其心神大亂之時,驟然發動,這才能將其完全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對上自己這樣的敵手,有一個失誤已是嫌太多了,如今眼下這個女子對於形勢接二連三地錯誤判斷,任其再有何等神奇的本事,自然也不由得她不在自己的強橫手段下束手認負。
昔日立都開國時與聖門與慈航靜齋的那一場因果,使得他對於聖門與靜齋的密術都自知之甚詳,是以他也明白慈航靜齋的弟子之所以會如此一個個仙氣盎然,令人望之而頓生敬畏之心,實則是其修習的特殊心法所至,說白了,也便是一種極高明的惑心之術。而如今眼下這名女子能以聖門心法將靜齋弟子的氣態模擬到如此神似的地步,對於這名女子的修為究竟如何,他的心下卻也大略有了一個較為準確的評估。
是以他也很明白眼前的女子決不似看上去般的已無還手之力,隻怕眼下的情況,不過是她在故做柔弱,準備伺機而動。
他對於聖門與慈航靜齋都自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也自深明二者的根底,是以對於眼下這位看似纖纖弱質的女子殊無半分憐香惜玉之舉,是以自甫一見麵時便已心下打定主意,哪怕將她就此留在此地,也絕不能讓她有半分破壞眼下大局的機會。
他原本是想問明那名女子的來意根由,隻是事涉前世今生,昨日種種盡在心田流過,一時間千頭百緒,卻是默然半晌,不知從何問起。
那名女子卻是抬起頭來,蹙眉道:“聖尊一脈已然消失百有餘年,未知前輩此次,可也是接到消息,欲往臨安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