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艱難的開口:“道理我好像都懂,但是……”
老板抬手製止林溪接著往下說:“停,你不說我都知道你接下的但是會說些什麼東西。我就不評論你們的這些思想,我給你講講我和我愛人的故事吧。”
“其實我們現在看起來還算挺不錯的是吧,但是我們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太艱難了。我和他都是天生的同性戀,我們是在一家酒吧認識,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你懂的……我們兩個人的未來都沒有給另一個男人留了個位置,我們想著就算不喜歡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了哄家裏人開心,不讓爸媽淪為這個社會的笑柄,委屈一下自己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板停了一下:“可是到最後真的不行,我離開他就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我們從一夜情變成多夜情最後變成了情人,我們都不能夠容忍自己的未來會出現另一個女人和其他的小孩來和自己爭寵。我們清楚知道隻要走到了那一步,我們就真的形同陌路了。我們做不到在家裏扮演一個好父親好兒子的角色,然後又在外麵偷偷約見自己的同性情人。”
“我是第一個說要離開的,他很傷心,一直挽留我,但是我還是狠心走了。可是那段時間我並不快樂,我很壓抑,覺得自己本來就是社會的渣滓,為什麼一定要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呢?每當爸媽逼著我去相親的時候,我會很極端地想,如果我是一個孤兒的話,我是不是就不會被這個世俗的世界困住了。是不是很可笑?”
老板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雖然問林溪是不是真的很可笑,但是自己一點都不需要林溪發表自己的看法,自己繼續接著往下說。
“那段時間我瘋狂用酒精灌醉自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男人了。可是我很怯弱,我不敢回去要求他回來,因為我無法確定自己能夠麵對被別人恥笑的未來,無法麵對爸媽發白的鬢角和垂淚的眼角。直到我聽到了對方要訂婚的事情,他沒有給我發請帖,我既開心又絕望,開心的一點是他沒有發請帖來刺激我,可是我又恨他的絕情,都做了一段時間的情侶了,連要訂婚了都不告訴我。”
林溪知道他還沒有說出全部的故事,可是隻要把自己和於高涵代入這兩個角色,自己就宛若身臨其境,能夠感受到這種痛徹心扉。
“我很不甘心,覺得自己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時我會發瘋,所以我決定去見他,決定去問問他還愛不愛我。在這之前我做了一件我以前都不敢做的事情,那就是向家裏人出櫃。你知道,當我向爸媽說我是一個隻愛男人隻想跟男人結婚的同性戀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白活了,我就應該早點說出來。我終於把那個掩蓋多年的秘密說出來了,我不想帶著這個秘密去死,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同性戀了,然後呢?他們能把我怎樣嗎?無法就是把我關起來,抽我一頓?能把我怎麼樣嗎?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去死,可是他離開我的那段時間,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所以我也不怕死亡了。”
“我最後還從家裏逃了出來,我爸下手可狠了,我渾身是傷,也很狼狽,我就帶著這些‘勳章’去他的訂婚宴搗亂。他看到我的時候還想裝作不認識我,我就死乞白賴的拉著他,說自己是個混賬東西。當他發現我身上的傷口的時候就不淡定了。這樣想想還要感謝我爸抽的我那一頓。”
“就這樣,我拐著他就跑了,跑到了這裏,我自己開了一家酒吧,紀念我們的愛情。”老板說完還眨眨眼睛。
“然後呢?”林溪問。
“沒有然後了。”老板向空中揮了一下手,“自由萬歲!愛情萬歲!我……狗屎。”
因為老板手舞足蹈的幅度太大,最後把酒灑在自己的褲子上了,現在不斷拿紙巾擦自己身上的酒漬,嘴裏還念叨著“完了完了”。
林溪沒有良心的笑了,繼續追問:“那最後你的家人同意你們在一起了嗎?”
老板愁眉苦臉的:“哪有那麼容易呀,小同誌。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現在每年回家讓我爸打一頓讓他消消氣,別讓他氣壞身體。”
林溪咂舌,看來外界傳的話都不一定是真的,在大家看來很幸福的一對在背後也有一些艱辛的事情。
老板又恢複了精神氣:“其實也沒有那麼慘啦。打著打著老人家現在也打不動了,我還時不時帶我對象上門,估計他們已經放棄我們了,看著我們過得開心也就隨便我們幹嘛去了。所以說,什麼事情都不要那麼悲觀,萬一來了個峰回路轉,你可能會高興到上天。”
林溪看著對方是真的挺想上天的了,但是兩小口能夠同甘共苦也是一種幸運。估計自己和於高涵以前的小日子過得太輕鬆了,所以現在才踢到石頭了。
老板隨意翻動林溪放在桌麵的房屋資料,問道:“怎麼樣,我都說了這麼多了,對你的人生有什麼啟迪嗎?”
林溪有點為難:“雖然我的內心被你說動了,但是我的理智還是被自己限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