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踏入他們那無謂的爭鬥,她來零城也僅僅是為了長長見識和驗證之前的支祖記載的東西。
抬頭看著內城之中的護城河,支邪鬱的心裏忽然想起了一首詩: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沒由來的,讓她覺得這首詩形容的恰如其分。在這個沒有生命力的城裏,在這個充滿了死寂枯槁的城裏,唯一還像個活物的,也就是這可以流動的護城河了!
撫摸著那些殘垣斷壁,品味著無人問津的孤清冷寂,她像一個時光機器,穿越在這千年萬年的曆史之中。
她沒見識過零城覆滅前的繁盛,也沒見過它的衰敗,但她可以想象,她可以感受,可以憑借著它遺留的痕跡做出猜測和推斷。
那些龜縮在陰暗處的亡靈像是潛伏在草叢裏的毒蛇,一個不小心,你就會被他撲殺噬咬。
支邪鬱小心翼翼的前行著,繞過那些形形色色的角色,穿過那大大小小的街道,一個人踽踽獨行,謹慎的掩蓋著自己的行蹤。
城主府的大道連接著狹小的斜巷,寬廣的大道讓青牛白馬可以七車並行。貴重的轎子會被仆人抬著走過主要的街道,轎主人會帶著貴重的珍珠寶玉拜訪昏庸奢靡的王公貴族。
那些富貴人家的房子都有著華麗的外表,假山嶙嶙,芳草萋萋,各色牡丹競相開放。
在房角屋簷翹起的地方,佇立著龍之九子的嘲風。朝陽出來,第一縷光芒會照到它的上麵,到了傍晚,煙霧漸起,晚霞和煙霧像流蘇一樣纏繞著它,戀戀不舍,不忍離去。
複雜的道路相互交錯,相對的窗戶裏不時傳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巷陌中偶爾傳來一兩聲賣貨郎的叫賣聲,或高或低,偶有停頓,可能是正在出售物品吧!
那些畫閣高高聳起,花草樹木,蟲魚鳥獸,人物山水,參差不齊的掛滿了整麵牆。文人墨客興致勃勃時會提筆狂草,失意悲憤時會對月獨酌。
主幹道又分外挺直,幹道兩邊商家林立。來往行人商客很多,但又相互不認識,在這種溫和熱情的氛圍下,誰又能拒絕交個朋友呢?
再看現在,古老的歌謠隻在一些珍貴的孤本中輕唱,那咿咿呀呀的紅顏不知道醉倒在了何方。揮舞著手中的寶劍,可那劍客的心又在何處流浪。
那嬌奢的城主府正在破敗,牆柱上剝落的紅漆顯得分外蒼涼。昔時的金階白玉堂,到了如今也隻留下了幾顆枯死的青鬆,靜默的指向天際。
很少見到兩兩三三的人相聚,他們大多數都一個人匆匆獨行。望向他人的目光裏或是戒備,或是厭惡,或是仇恨,唯獨沒有感念的光芒。
寂寂寥廖的房子裏多數都無人居住,年年歲歲的時光獨刻在了一本薄薄的書中。三千紅塵為它落了灰,上了鎖。
未死前,這座城是春暖花開,死後,這座城寒冰凜冽。讓它如此破敗的不是歲月,不是時光,是那鮮紅的血,是那掙紮的淚,是那絕望的嘶吼,是那不滅的欲望。
支邪鬱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她也暫時不想去知道。再回望一眼這座宏偉的孤城,支邪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