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目光一轉,匆匆掃視了那低著腦袋的周海,繼續說道:“你們目前什麼證據都沒有!空口說著大話。這是不行的,凡是都必須得講規矩,拿出事實來說話。”
“哼!麻痹!廢話不用說那麼多!你們說來說去,還不是想要推卸這個責任嗎?像你們這些醫療機構,我算是見多了。總之還是那一句話,你們如果想要推卸責任,不給我們賠償的話,我就跟你們鬧到底!我還要去法院高發你們處事不當,害的我侄兒……”
“叔!我求你不要說了。讓我安靜一下。”
周海開口說話了,他抬起腦袋,朝著張凡看去,“我聽說你是這防疫站的黨委書記?我……謝謝你。”
張凡淡然一笑道:“不謝!我想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你能告訴我背後的原因,我想我會更加樂意幫助你。嗯!今天先這樣吧,你好生歇息,我改天在來看你。”
“哼!假仁假義!”周大炮悶聲嘀咕道,且是一臉不爽的神色。
張凡懶得理會他,叮囑周海注意一些事項後,他才離去。
等張凡離去,周大炮滿眼不滿的目光掃視了自家侄兒,說道:“你啊,該讓我怎麼你好?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要盡量的配合我們,一口咬定就是他們防疫站的責任。可是到了現在,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難道你在害怕?或者你想要打退堂鼓了?”
“叔!你不要問我,我……現在心情很亂。”
“你……真的是要氣死我了!你不想你自己,也得想想你的爹啊,他爹他現在雙腿都浮腫了,根本就無法下床,如果你拿不到這一筆錢的話,那麼我很不客氣的告訴你們,你們爺倆隻有等死的份。”
周大炮說完,他一臉氣呼呼的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周海腦袋低垂得更低了,他出身一個貧苦的家庭中。從小,陪著他的隻有天空,白雲,小溪,流水,飛鳥。每天,一打開屋門,舉頭看見山,抬頭還是山。
山那邊還是山。
爹雙腿有殘疾,下地不方便,每天隻能拄著拐杖到村口走走。由於家庭貧苦的緣故,一直到了三十好幾的男人,連個媳婦都沒有。
想想也是,一個雙腿走路都不方便的人,怎麼後有姑娘願意嫁入到這麼一個一貧如洗的家呢?
後來,直到爹三十八歲那年,村裏來了一個瘋女人。見人就發笑,扯著人家的手臂討要吃食。
奶奶見瘋女人可憐,就往家裏帶,給她一碗稀粥。其實說是稀粥,隻見碗裏漂浮著幾米粒,然後就是一大碗的米糊水了。
瘋女人畢竟是瘋女人,見有吃的,歡喜的大口嘩啦的幾下子,一碗米糊一樣的稀粥立刻見了底。
後來,奶奶見那個瘋女人長得也算有幾分人模人樣,見自家兒子又是殘疾,年紀又大了,想想兒子這一生如果想要娶上個尋常人家的姑娘,是沒得期盼了。所以,奶奶一核心計,不如把這瘋女人納為自家兒子的媳婦吧。女人是瘋子,好歹她也是個女人,給他們老周家生下一兒半女,應該是沒有問題。
奶奶把這想法跟爹說明了,老爹最後也隻能點頭同意。終於是含著委屈的淚水娶了那個瘋女人為媳婦。
臘八月,瘋女人終於給他們老周家生下了一個呱呱墜地的帶把兒子。可把老婆子樂得合不攏嘴吧,咧出來的兩顆黃牙,滿臉的皺紋,都擰成了一條線,在外人看起來無比心酸。
家裏窮,瘋女人沒有奶水。把孩子餓哇哇大哭,周海便是在那一貧如洗的家中,在奶奶給老爹一把米糊,一把爛菜葉的喂養下,終長成了小夥子。
心中響著那些過往的事情,周海的一雙眼睛,早已經是蓄滿了淚水。爹啊!兒不孝!原本想要出到城裏來爭一份工錢,可誰知道,到頭來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屋子中的兩人,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窗口外一閃而過一道人影,直到遠去。
張凡剛回到辦公室,站長崔文卿就找上了他。從他們第一次見麵以來,崔文卿對張凡,沒給過他好臉色,“張書記,我今天來找你,廢話也不想跟你多說。我隻想要你一句話,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周海的事情?我們這裏是防疫站,而不是外麵社會的救助站,沒有什麼理由給他們免費吃住。你可知道,他們爺倆一天的吃住用度,那個花費……”
“居然如此!好說,那就從明天起,他們爺倆的所有花費,有勞您站長在我的工資裏麵扣除吧!如果我的薪水還不夠的話,到時候希望還得你勞煩跟我說一聲。”張凡說的一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