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爸爸和我親近的時候,他問我,這樣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願意這樣。我說不願意。此後,爸爸好久沒有再那樣待我。
可是後來又舊病複發,一次又一次……
今後會怎樣?我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感到這樣不行。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我插話道:“你有過和別的男孩的感情故事嗎?”
“爸爸對我說,不能和外麵的男孩交往,不能像有些男孩女孩一樣談情說愛,要我隻和他那樣,不能和別人在發生那樣的關係。”女孩說,“但是,我有過一次。那是和一位體育老師。但是後來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逐漸平靜下來。我和男孩子的確沒有過什麼感情……”
麵對女孩茫然無助的眼神,我的心很痛。心理谘詢師不是道德家,簡單的道德評判也不是心理谘詢的主旨,心理谘詢是為了幫求詢者看清當事人的心路曆程尋求心理自救。但是,這段故事的確潛藏著很大的危險,弄不好會毀掉女孩的一生。當然主要責任在父親,可女孩不是完全沒有責任的,她不是純粹被迫的。但是,女孩又分明感到這樣下去是可怕的,於是,心體驗到了一種巨大的壓力,於是,陷入惶恐不安之中,於是,開始了自救的行動:向心理谘詢師發出了求助的信號。
怎樣才能幫助他們終止這樣的畸形的父女戀情?
當然,關鍵是父親必須猛醒。但是,因為前來求詢的是女孩,因為女孩自身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我隻能最大限度地幫助女孩自救了。於是,我講了上麵的道理,之後請她先談談自己今後的打算怎麼辦。
“我隻有等畢業了,自己到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去上班,躲開這個家,才能逃避。”女孩說。
“你逃避的是什麼呢?你逃避的是自己的心。這進一步表明你在這段故事中不是完全被動的角色。所以,盡管你確實現在就要回避和父親的接觸,但根本辦法不是逃避。”我說,“你說那次你父親聽到你表示很不願意的心情後,他很久沒有再那樣待你,這是因為你的話讓他的‘父親’角色心理又占了上峰。父親角色在心中複活以後,父親的良知讓他不忍傷害女兒。這給你什麼啟示呢?”
“今後,要看我自己能不能堅決說‘不’了。”女孩領悟地說。
“對,關鍵的就看你自己了。”我肯定地說,“為了你的美好地未來,你一定堅決地說‘不’。你已經長大。你堅定地拒絕,就會讓他的良知複活,在拯救自己的同時,也拯救了你的父親,拯救了你們整個的家庭。這樣說來,似乎把整個的責任都壓在了你身上,似乎是過於沉重了,可是……”
“您不用說了,我一定能夠堅決說‘不’,一定能,您放心吧!您會聽到好消息的!”女孩的堅毅的神情讓我心中有幾分釋然。
讓我的心不能徹底釋然的是,已經過去幾個月了,我沒有得到反饋信息。我知道心理谘詢師常常難於完全把握事態發展,我常常為此感到遺憾。但願女孩的難言故事的尾聲不再難言。我心中時時默念著。
在我這部書稿將要完成的一個周六晚上,我的心理谘詢專線忽然傳來一個似乎熟悉的女孩的聲音:“馬老師,我是得到過您救助的那個女孩,現在終於可以告訴您好消息了:堅決說‘不’,已經讓我跳出了旋渦。同時我媽媽也幫助了我。我現在考進了一所中專,開始了住校的生活。我想,以後我們父女會讓親情相連的。現在我好輕鬆,從沒有過的輕鬆……”
哦,真是一個勇於自救的女孩!一個女孩得救了,一個家庭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