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輕幽默小說(3)(3 / 3)

安依可說:“真有意思,對了,你還有個弟弟?”

我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最後還是說道:“對啊,比我小兩歲,但是現在上大一了,在一所名牌高校,聽說快出國了。”

安依可問:“聽說?他不是你親弟弟嗎,怎麼你們一點都不知道對方的消息嗎?”

我問:“如果我說我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他了,你信不信?”

其實還有一點我沒說,我已經十五年沒叫過黎落弟弟,他也十五年沒叫過我哥,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們這家人到底是怎麼了。

安依可說:“對不起,讓你想起不高興的事情。”

“沒什麼。”我開始轉移話題,問:“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安依可說:“我身體不好,老是生病,所以很少出現,不過我一回到學校都會去上課的,是你自己經常不上課,所以沒見過我。”

我本來想問她什麼病,不過轉念一想這可能勾起她傷心往事,於是我說:“要換了我,就直接休學算了,讀書多累啊。”

安依可問:“讀書很累嗎,我怎麼不覺得?我每次從醫院出來都迫不及待的去上課,反倒是你,身體好好的卻不愛上課。”

這話讓我很慚愧,真該讓林少大奔他們來聽聽,讓他們也慚愧一回。這世界很奇怪,奇怪到你無法理解,比如說很多傷殘人士都那麼頑強而努力的活著,卻有很多健康的人在整天無病呻吟。

安依可見我沒說話,問:“你怎麼了?”

我說:“沒怎麼,可能是我們的人生觀不一樣,你覺得讀書很有意義,而我恰恰覺得毫無意義。”

安依可問:“為什麼沒有意義?”

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的路都被安排好了,按照我父母的意願上了小學,雖然其中還轉過兩次校,又按照他們的意願考上一所初中,然後又按照他們的意思考上了一所重點高中,最後還是按照他們的意思來到這所大學。在他們壓力與誘惑的同時進行下,我竟然每次都如他們所願。我實現的,是他們的理想,而不是我的理想,你明白沒?”

安依可搖頭,說:“不明白。”

我挪動雙腿,盤膝坐在地上,與她麵對麵的交談:“這麼跟你說吧,在我大學之前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都不是為自己活著,而是為他們活著,我現在學與不學都他媽那麼回事兒,隻要能拿到畢業證,他們甚至已經安排好了我畢業後從事什麼工作,這樣說你懂了沒?”

我心情鬱悶,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想說這些。與此同時,我發現一個問題,我的腿已經不痛了。

安依可絲毫沒有主意到我生龍活虎的坐在她麵前,隻是埋著腦袋說:“我大概懂了,但是你這樣活著,好像很累?”

我說:“不是很累,是非常累。”

安依可問:“你經常不上課,平時都在做些什麼。”

我說:“要麼一個人玩遊戲,要麼跟那幫朋友出去花天酒地。”

安依可再問:“那你女朋友怎麼辦?”

我說:“她在國外,山高皇帝遠,她管不了我。”

安依可又問:“那你家裏人呢,不管你嗎?”

我說:“管,怎麼不管,每個月都按時給我寄錢。”

這話把她逗樂了,掐著我的手臂說:“討厭,人家是說你家裏看你這樣不好好學習,都不管教你麼?”

這話很有難度,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說:“可能是他們覺得壓迫了我二十年,心裏過意不去,現在良心發現讓我痛快的玩幾年,反正隻要拿到畢業證,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安依可問:“你二十歲了?”

我說:“你能不能先把你手拿下來?掐的我很痛。”

安依可這才發現她的右手還停留在我左邊手臂上,吐了吐舌頭,說:“現在,該回答我了吧?”

我說:“再過一個月,準確的說再過28天,我就二十歲了。”

安依可掰著手指磨蹭了半天,然後說:“十月二十四號?”

我說:“不容易啊,你終於算出來了。”

安依可突然臉紅了,問:“你有沒覺得我很笨?”

我說:“不會啊,今天課堂上老張不是承認了嗎,就他一個人笨,所有的學生都是聰明的。”

安依可說:“可你那分明是強詞奪理,為自己不好好學習找借口,哪有學生考試不過關反過來怪老師出的題目太難的?”

我一聲歎息,說:“大姐,給點麵子,留下點回憶行不行?我這可是在誇你聰明,你怎麼反而幫老張說起好話來了?”

安依可說:“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嘛。”

我看這姑娘有撒嬌的趨勢,為了避免自己泥足深陷,我趕緊說:“好,這次算你贏了。說真的,你確實挺聰明,昨天你一出現,女生馬上就占了上風,池奔還誇你是高人呢,我也挺佩服你的。”

“真的嗎?”

“我說你不要重複問這個問題行不行,既然不相信,那幹脆別問了。”

安依可見我有些不耐煩,突然問道:“是不是昨天我不出現,你也不會出現?”

我說:“這次你猜對了,我長期都是看貼不回的,昨天到了最後關頭,還是忍不住回帖了。”

安依可問:“我當時是不是很欠揍?”

我說:“應該是,起碼有上百個男生想剁了你。”

安依可說:“本來我也打算看熱鬧的,後來那些男生居然罵我室友,所以……”

“不用說了,大家彼此彼此。”我說,然後有些好奇的問:“我有些想不通,為什麼你腦子裏會有那麼多怪招?”

安依可神色有些黯然,說:“以前躺在醫院裏,有時候護士不讓我看書,我就隻能對著天花板發呆,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成這樣了,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我看著她的臉,突然覺得心裏有種少女初夜般的疼痛,嘴上說:“是有一點傻,不過我也這樣,常常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通常都沒有答案。”

安依可突然變得興奮,問:“你也這樣嗎?”

我點頭。

安依可說:“你為什麼叫我大家閨秀呢?我媽也喜歡這樣叫我,因為我平時不喜歡說話,其實是因為在醫院裏常常沒有人陪我說話,就養成了習慣。他們都說我太文靜,才不是呢,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對他們說,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說:“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確實覺得你很文靜。”

安依可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在學校裏也很少說話的,跟周月她們,也隻是聊一些女生之間的話題。你是除了我奶奶之外,說過最多真心話的人,也是第一個跟我說這麼多話的男生。”

我有些震驚,震驚的是我已經從她媽升級為她奶奶。此情此景,我感覺我們倆在一起就好比是一個六十歲的老男人跟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聊天,讓我納悶的是我竟然樂此不疲。

我說:“我是不是應該覺得很榮幸?”

安依可說:“當然了,那我們以前的帳一筆勾銷吧?”

我條件反正的站起來,然後退了幾步,做出一個防備的姿勢。

安依可呆呆的看著我,問:“你幹什麼?”

我說:“剛才你就說原諒我,結果不聲不響的就踢了我一腳,也不事先打個招呼。這次你說要和解,我怎麼知道你還有什麼厲害的殺招等著我?”

安依可笑了,說:“下次我要再踢你,肯定先打個招呼。”

“這還差不多。”我點頭,突然覺得這話好像自己天生就很欠揍似的,趕緊糾正道:“我的意思是,最好以後都別踢我了,不光是別踢,我反對任何對我造成人身傷害的暴力行為。”

安依可驚訝的看著我,問:“你的腳沒事了?”

我說:“早沒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你看,都夕陽西下了。”

安依可突然尖叫一聲,我沒被嚇著,反倒把附近灌木叢中幽會的幾對情侶給嚇到了,紛紛探出頭來觀望。

我說:“你幹嘛大驚小怪的?”

安依可說:“周月她們還在等我吃飯呢,現在她們肯定急死了,多半會認為我被你拐賣了。”

我說:“不是吧,那你還不快去。”

顯然,我這話是多餘的,那姑娘已經發瘋般的跑了出去。

我有點失落,按照瓊瑤的說法是心裏覺得莫名其妙的失落,此時我應該學習瓊瑤女主角手捂胸口,然後對著天空呐喊:“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喔,我好迷惑……”

我還沒抒情完畢,安依可突然回過頭來,遠遠問我:“黎傷,你明天還會去上課嗎?”

我說:“看情況吧,到時候再說。”

“能來一定要來啊,我等你。”安依可說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而我在這個時候開始思考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回去怎麼向大奔他們交代整件事情的經過?而他們是不是也在想,我有沒有可能被安依可給強奸了?

太陽在地平線上掙紮了一下,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