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鍾急往前看,前麵現出兩個黑點,卻是一人一熊,那人曼聲呤道:“魚吾所欲也,熊掌亦吾所欲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吾舍魚而愛熊掌也。”
這一人一熊正是熊不希和他的大棕熊,不過萬異門素來低調,少與江湖中人打交道,近幾十來年尤甚,因此易千鍾並不認識熊不希。
但他聽熊不希曼聲長呤,聲音不高,卻是中氣充足,顯然不是易與之輩,易千鍾不敢再往前跑,腳下一拐,急往左麵竄去。
掠出不過百丈,前麵升起一人一獅,卻是王一吼和他的獅子,那獅子在空中揚一揚鬃毛,昂的一聲吼,王一吼嗬嗬笑:“莫急莫急,那兔子跑不了,嚇破了膽可就不好吃了。”
笑聲雄渾,若悶雷滾滾,易千鍾耳中嗡嗡作響,心下驚怕,往後一轉,扭身後竄,掠出也不到百丈,一人一雞攔住去路,正是夜不啼和他的大公雞。
大公雞見易千鍾急竄過來,也是咯咯一聲叫,雞眼電光四射,夜不啼則是哈哈笑:“前麵過來隻夜光蟲,隻是屁股上沒有打燈籠。”
三麵都有人攔截,易千鍾再無去路,仰天一聲哀嚎,橫劍便要自殺,劍剛挨到脖子,忽地一道金光閃過,他隻覺手臂一劍,手中寶劍已給擊飛出去,同時後腰一麻,整個人就此僵住。
易千鍾驚駭欲絕,同時卻又迷惑不解,因為他橫劍自殺之前留意了,離他最近的人也都在百丈以外,然而就在他橫劍之時,他聽到了急劇的掠風聲,是誰能有這麼快的身法,眨眼便飛掠百丈?
“我說過要燉了你的,死狗的肉燉了可不香。”戰天風冷冷的出現在他麵前。是他以玄天九變急掠過來,以金字擊飛了易千鍾的寶劍。
易千鍾又驚又怕又想不通,叫道:“是你,你怎麼做到的,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但你很快就要變鬼了。”戰天風露出牙齒,對他陰慘慘的一笑。
易千鍾身子一顫,隻覺心髒狂跳,腦子裏嗡的一下,頭一搭,一頭栽倒,竟然嚇暈了過去。
“這兔子,苦膽嚇破了。”王一吼一人一獅剛好趕了過來,伸手一把抓起易千鍾,順手製了穴道,橫搭在了獅背上。
鬼瑤兒幾個也過來了,眼見戰天風竟不許易千鍾自殺,鬼瑤兒有些疑惑起來,在她想來,把易千鍾逼到要自殺了,也就夠了,戰天風還要怎麼樣?
“天風,你---不會真的想燉了他吧。”她語氣有些遲疑。
戰天風扭頭看她一眼,看到她眼裏的驚疑,忍不住一笑:“我燉了他,你吃嗎?”
“啊呀,惡心死了,我可不吃。”鬼瑤兒急叫,她這叫聲裏有點子故意的誇張,這麼些日子,她一直沒見戰天風笑過,好不容易戰天風笑了,她想要撒撒嬌,逗戰天風多笑一會兒,但她馬上就失望了。
戰天風隻笑了一下,或者說,這一下都還沒笑開,笑意就在嘴角凝住了,換之而來的是雙眼中深沉的哀痛,再換成無邊的仇恨。
他扭頭看向遠處的夜空,那是花江城的方向。
報複,將持續。
夜涼如水,星空寂廖。
花江水,默默的流著,在一些拐彎處,偶爾由於障礙物的阻擋,而發出嗚咽聲,象是旅人因路不好走而在喉嚨裏發出的低聲的抱怨。
江邊泊著一艘小船,一個漁夫坐在船頭,船頭插著兩根釣杆,不過半天沒見他動一下,也不知是他睡著了,魚咬鉤他不知道呢,還是魚睡著了,根本就不來咬鉤。
遠遠的有掠風聲傳來,漁夫的眼睛微微睜開,原來他並沒有睡著,不過他也沒有轉過身來。
掠風聲越近,一個年輕人從夜色中鑽出來,到江邊停住,看了看那漁夫,抬了抬腳,似乎想上船,卻又放下了。
這年輕人大約二十六、七歲年紀,身材瘦長,臉也比較瘦,兩眼如鷹,配著唇邊的一抹小胡子,顯得一臉的精明強幹。
年輕人背手立著,不說話,漁夫也不說話,好一會兒,那漁夫忽地伸手,釣杆一起,竟提起一尾江鯉來,約莫有兩三斤重,在鉤尖上尾巴亂晃,拚命掙紮,漁夫嗬嗬而笑:“守了半夜,終於還是上鉤了,不過也可能是給二公子麵子,怎麼樣,二公子,江風夜寒,不如上船來,小的給你做碗鯉魚湯暖和暖和?”
“江鯉可不會給我麵子。”那年輕人嘴角微微一翹,閃過一抹微笑,笑到一半卻又收了回去,聲音微沉,道:“有風聲說你知道算計我易四叔那人的下落,你要什麼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