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佩珊收拾好行李,坐在床邊,正等待穎強和奶奶接她回家。不久,一人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這人打辦樸素,身穿白衫藍裙,還有頗高的一對高跟高跟鞋。在她瓜子的臉蛋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而且手持生果籃,正是來探望佩珊的人。
佩珊望了望,便不禁笑了聲,說:“敏兒,難得你有時間來看看我呢!”敏兒見佩珊已經收拾好,像是要出院樣子,不其然又驚又喜。驚,是因為她也沒想到這麼快便可出院,而喜,則剛好碰見,免得落個空。敏兒笑說:“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出院呢!”佩珊附和著點頭,說:“是的,我也想不到會這麼快便可以出院。”
想了想又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嗎?竟有空來探我?”
敏兒點著頭,說:“是啊!今天不用上班,所以便來探你。怎料...你正是今天出院。幸好恰巧碰見,否則你已經離開了。”佩珊笑說:“我正等丈夫來接我回家。”敏兒“哼”了一聲,說:“好了,現在有丈夫,不用理我這同事了。”
說後,便假裝離開,佩珊立即拉著敏兒的手道:“不,不是這個意思。”敏兒回頭撇嘴的冷笑,這當然是嚇嚇佩珊而已。
這人正是佩珊的同事,在公司內,她是坐在佩珊前麵的。所以兩人也甚為熟識。
她們兩人在這家大型音響公司內是負責入數,所以他們接觸亦會比其他同事較多。鬱悶在房內已久的佩珊見有同事來探望自己,也情不自禁歡喜過來。
敏兒隻知道佩珊生了個男嬰,但未曾看見他的模樣,便問佩珊道:“你的兒子在那裏呢?”其實這個問題連佩珊自己也不大清楚,因為她一直以來隻睡在病房內,而丈夫亦沒有帶過兒子給她看。但敏兒問到,也隻好答道:“在嬰兒房內。”
敏兒喜悅的道:“不如我和你去看看如何”佩珊卻有點吱唔,因為丈夫也快將要到,如不見了她,怎辨?但自己卻希望看看兒子。想了不久,便站起身說:“好的,那就去看看好了。”
剛開門,豈料穎強已站在門外,而他的媽也在身後。佩珊兩人也同時吃了一驚。
穎強見兩人剛欲出門,看見自己又露出驚訝的模樣,便出奇地問道:“珊,有事出外嗎?”佩珊搖了搖頭說:“沒...沒有,也不是甚麼事。”穎強見佩珊吱吱唔唔的,心想:“難道她想見孩子?”便帶開話題說:“這位是你的同事嗎?”
隨後便望向敏兒。佩珊點頭笑說:“是的,他叫敏兒,也是入數部的。”穎強隻瞥了一眼,見敏兒也頗具姿色,便轉回佩珊那邊,免得誤會。還笑說:“不如在出院前看看孩子怎樣好不好?”佩珊驚喜交雜,歡天喜地的說:“好,看看孩子怎樣也好。”她的笑聲確是與別不同,笑聲令人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她那種從心中發出來的歡欣,喜悅。
當下,四人沿路而行,一路上,佩珊總是走在前頭,直到嬰兒室外。佩珊窺探著,究竟那一個才是自己的孩子呢?穎強剛走近,看見佩珊急切的模樣,感到又是高興亦是傷心。穎強拍了拍佩珊的肩頭,隨後指向左邊第四張床的那個嬰孩。那孩子臉色頗紅,圓圓的似個太陽。佩珊見孩子正熟睡,攝手攝腳的走近,恍似害怕驚動孩子般。但其實一窗之隔,又怎會驚動孩子呢!
佩珊用手按著窗格的玻璃,手指微微抖動,像在輕撫孩子的臉龐般,輕說:“孩子...你好嗎...”而孩子恍忽感覺到般微微點頭。穎強望見,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說些甚麼是好。母子重逢,雖然兩人是一窗之隔,但在心靈上,她們卻是相通,連為一線的。忽然間,一串淚珠從佩珊的臉上滑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撲的一聲掉在地上。敏兒看見,不禁也被感動,淚珠兒在眼眶滾動。
你道穎強怎麼會樣佩珊看她的孩子?自然是因為醫生前天已通知他,說嬰兒已安全,可以不用氧氣箱,所以穎強才放心樣佩珊看。
良久,穎強說:“回去吧!”佩珊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雖然不舍,也得要走了。
臨行前,佩珊自言道:“孩子,我要走了...一有時間便會探你的。”孩子笑了笑。佩珊倒抽一口氣,便跟隨丈夫他們離去。
剛經過年老的樹人,佩珊不由得仰首而觀,心中舒暢。敏兒問道:“那嬰兒的名字是甚麼呢?”穎強這幾個星期苦惱著佩珊和孩兒手術的事,這時才醒覺,連孩子的名字還沒改好。穎強不免顯得尷尬,笑說道:“我仍未想到適合的名字呢!”
敏兒想了一會,斜睨道:“不如叫智賢,又有智慧又有內涵。”穎強點了點頭道:
“也不錯,阿珊,你覺得如何?”佩珊一直望著老樹,似是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談話般。
穎強拍拍她肩頭,她才轉頭望向穎強,露出奇怪的模樣問道:“甚麼事?”敏兒搶先答:“替你的兒子改名。”佩珊愕然道:“是呀,竟忘了替孩子改名呢!”敏兒靠近佩珊,揚眉道:“智賢如何?”佩珊喃喃自語:“鄭智賢,鄭智賢...”
低頭想了一會,卻搖頭道:“不是太好,再想想。”
回程路上,佩珊和敏兒不斷談論究竟孩子應改些甚麼名字,而一旁的穎強隻聽著佩珊她們討論,並沒有說些甚麼。來到斑馬線前,佩珊歡喜道:“不如叫偉南...”
穎強聽見,彷佛打上心頭,情不自禁道:“好,這個名字不錯。”佩珊見一直沒說話的丈夫突然叫好,便知道他喜歡這個名字,也附和道:“好的,就叫鄭偉南好了。”就這樣,孩子便起名叫偉南。
五年的時間匆匆而去。這五年間,偉南雖不時仍有輕度缺氧的情況,但竟沒想像中的那麼嚴重。而這五年間,穎強一直沒提起關於偉南有心漏症一事,隻是有時帶他到醫院撿查,佩珊略感奇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