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間,穎強一直要瞞著佩珊和偉南,還試過好幾次差點露出馬腳,使她知道心漏病這事。而工作上因他極為努力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但公司的業職卻一落千丈,穎強也心知公司再不能支持多久,所以也有轉工的念頭。身心俱疲的他,還是要照顧母親的所需。但每當看見偉南的時候,便如充電一般,不論有多倦,也立時精神過來,就如同一種無形的力量般叫他振作。對他來說,世上最重要的便是這個家了。
十月深秋,天氣漸漸轉冷。在這個不凡的夜裏,更顯得寒涼。城市內雖是燈火鼎盛,但眾人均穿上毛衣,免得染病。在這人聲鼎沸的鬧市內,霓虹燈光四射,照亮城市各處。街頭上,不時有一群群的青少年們聚集,他們穿著時髦,這股時尚的氣息充斥著整個城市。
雙向的行車道在高聳入雲的高樓間穿插,無論是十字路口還是大廈的規劃,盡都顯得井井有條。在這個舒適的城市內,各人也不免會站時撇開困苦束縛,全情投入於享受之上。但不論在那個城市內,總會有未完善之處,必定會有其黑暗不能見光的一麵。
而在這城市內,打劫搶掠等罪惡問題雖然不大,但無牌行醫的問題卻是非常嚴重。差不多每十家醫生,隻有五家是有牌。對政府來說,這個是極嚴重的問題。
但要打擊,卻又困難重重。因為無牌的醫生用電腦仿製牌照,做出和正牌近似的牌照。就連執法者也難以分辨,更可況市民們,又怎能分別出究竟那一家是有牌那一家是無牌。
雖然看醫生時隻有一半機會是持牌行醫,但市民卻不太擔心,仍放心到各診所就醫。因為絕大部份的無牌醫生也曾在醫學院讀過,亦有資格執牌,隻是政府發牌製度不完善,才令他們未能領牌而已。市民們大都繞得此事,所以就算是無牌醫生,也不怎麼害怕。
政府一直為這個問題也不知開了多少次會議,而結果類同,也是說市民一直抱著不做醫生便沒錢途的觀念,從少強迫孩子選擇醫科,不斷灌輸傳統文化的醫學觀念給小孩,令他們從少便向著醫生的狹路走。誰不知世界之大,又怎會隻得一路可行。但市民們總也是這樣想,渴望孩子成為出色的醫生,不論花多少錢,也得送他們到醫學院就讀。
醫學院那方麵的收生學位本來隻有五百個,但因民市的要求太大,還差點觸發暴動。所以醫學院無奈地要多增一千個學位。但政府每年最多也隻會發四百個牌,而不論怎樣,政府方麵也毫不放鬆,一直堅持著每年最多發四百個牌照的原則做事,所以變相有一大部份的學生未能獲得牌照。
多年以來,一直朝著醫生夢想的學生,對他們來說,生存就隻為著行醫。但豈料未能獲得牌照,對他們來說,人生已再沒意義,亦不懂如何生存下去。這樣子,他們有些會繼續再考,有些則無牌行醫,完成夢想。
政府的建議一直沒變,堅持著用宣傳來推廣,教育民眾並非要行醫才能生存。通常會於電視廣告或廣播等把訊息灌輸,但反應不大。政府有見及此,便一連進行多次會議。但最後的結論仍是利用傳播媒介,再也想不出別的方法來。
夜已深,街頭上聚集的人群早已散去,留下來的就隻有三兩個浪蕩的人。他們無定向,不知從何而來,往那裏去。雖然身處這個安寧平靜的城市內,但他們卻是睡不了,心裏正惆悵著未來的錢途。其中一人雖然從醫學院畢業出來,但考不到牌照,隻感到前路茫茫,不知如何是好。
這人身穿黑色襯衣,短褲短襪,身子短少,露出一雙短而粗大的毛褪。他一頭烏發,蓬鬆且淩亂。雙目雖然無神,但頭骨粗壯,露出一副慓悍的模樣。看樣子,他沒有四十歲,也三十多了。一直在醫學院就讀的他,一連考十多次試也不成功,大半生就是活在考試中。現在放棄時,才發覺自己已一把年紀,除了醫學外,甚麼也不懂。
前半生由父母養育的他,現隻感到虛渡光陰,白白浪費了。父母已然衰老,再不能養活他,他才懂得放棄醫生牌照的考試。但走出社會來,甚麼也不懂,滿腦子隻有醫學常識。他隻會懊惱當日為甚麼選擇醫科,為甚麼會有這麼的一日,還怨恨父母為甚麼強迫自己讀醫。
正無聊遊蕩的他恍見酒吧遠處閃動的霓虹燈光,便不自禁循著此方向而行。隻稍稍走近,便聽見酒吧內的吃喝暢飲之聲,從門隙間走出來。像勾魂奪魄般把他帶進酒吧內。
酒吧中,人聲彷如潮聲般此起彼落,有的豪情暢飲,有的爛醉如泥,躺臥在人群間。強勁的歌聲濃罩著整個場地,剛走進的他好不容易才能適應下來。他搖曳著身子走到酒台前,問酒保道:“有甚麼酒好喝呢?”酒保聽見有人問他,便環顧四周,但那裏看見問他的人。皺了皺眉,又繼續工作。
不久,有人又道:“你聽不見我在問你嗎?”酒保再次張望,但還是看不見。正當他回頭工作之際,此聲音再說:“你向下望望好不好?”酒保低頭細看,才發現一個身材矮小,酒台的高度和此人胸口平排的男子。此漢子說:“有甚麼好酒喝?”說後便掏出僅餘的一百元,昂首拍向台上。
酒保免得得罪人客,隻好忍笑點頭。一轉身,便不住喘氣,無聲大笑著。不一會,酒保便斟了杯白蘭地,加了點冰給他,還把餘款墊在酒杯底下。那男子接過酒,剛提起,便嗅到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撲麵而至。還未喝,已先醉一半了。他舔了一點,便感到辣不堪言,急急吞入肚內。豈料這樣更是難受,因為酒入腸道,便如有一股熱氣吞入腸內,令腸道抽搐不已。
那男子喝酒後,那顆心跳得異常快,像快要跳出來般。酒保斜眼見他用手按著心口,像是防止跳出來般,心知是酒性作怪,便“哈”的一聲笑了。他雖看見酒保在笑,但也理會不了這許多,大呼大吸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