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歡,你到底搞什麼鬼?!這裏明明是你一門心思想要來的地方,現在來了卻說要走!”陸祖宗的火頭一上來,口氣很差勁,我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被我惹毛了。
可即便眼前這個男人暴跳如雷又如何?在我心裏,這塊淨土是容不得任何人破壞的。這裏是我心傷時躲避的港灣,是我和陸子遇見彼此的地方,也是我此生過的最單純,最寧靜的那段忘不掉的時光,更甚者,是我充斥著後悔懊悔感情的地方。
人說,誰都會被生活壓彎腰,都會有想逃的那一刻。可我想,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我一樣幸運,逃到這裏遇見他的。
“陸爵,算我求你……”我說,眼神有幾分迷離,口氣也軟了不少下來。“不要動這裏,不要開發這裏……就這樣不是很好麼?”
陸爵半晌沒有說話,他本來握著我肩膀的手有些鬆動。這個男人的眼光太過犀利,我招架不住地低下頭去,輕輕避開了他的探究和不解。
“給我一個理由。”他說,聲音低沉叫人聽不出情緒。“謝明歡,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放棄大把獲益的機會,放棄眼前一連串的商機,究竟該死的是為了什麼?!”
陸祖宗的話吼的很大聲,而我心裏的怒氣和委屈還有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雜亂成了一鍋粥,終於也爆發了出來。“理由,理由!陸爵,是不是任何事你都要個所以然來?!哪有那麼多理由?!你吃飯、開會、和別的女人睡覺的時候,怎麼就不先問問自己有沒有一個理由?!
陸先生,我謝明歡今天把話撂這了,這個小鎮不開發,一草一木,哪怕一棵樹都不能動。沒有理由,沒有那些狗屁的冠冕冠皇的理由!”說完,我立馬甩開陸祖宗的雙手,趁著他有些發怔的時候,掉頭快步跑開。
我必須趕在眼淚掉出眼眶前從這個男人麵前驕傲且高昂著頭地離開。
小路不斷岔開,再岔開,我沒有目的地奔跑,直到眼前已經沒有路的時候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眼底是滿滿地油菜花地,迎風搖曳的黃色小花漫山遍野地鋪灑著秋天的氣息,我不自禁地平靜了下來。這段時間不知為什麼每每和陸爵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雖然他每每故意地招惹我,但我知道,謝明歡明明可以心如止水,無欲無求的。
“陸子,你在哪裏?三年了,你曾經回來過麼?你還記得我麼?”我輕聲呢喃,記憶回到三年前,似乎也是這樣一個天高氣爽的天氣,他牽著我的手走了很遠的路,說要帶我來看油菜花海。
當時的我是不願意來的,畢竟對一個看不見,也不想看見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已然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我感興趣,讓我心動。可陸子偏偏不依不饒地牽著我,一路任由我怎麼地耍賴胡鬧,也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一直走著。
那一場花海我終在三年後的今天親眼看見,卻一點也陌生,因為那時,我已經從他的口中“看”見了它的模樣,在微風中聞見了它的香氣。
“你好,麻煩問下,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米黃色襯衣,牛仔褲的女人,大約二十五左右,很清秀的模樣?”
“請問有看到一個陌生女子從這邊走過嗎?”
“她身上就帶著一個白色包包,這麼大小,穿的運動鞋,有見到過嗎?”
陸爵是真的著急了,他不曾想這個該死的女人還真的和他鬧起脾氣來,還鬧得這麼大!他在原地整整等了兩個小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色都有些暗下來了,依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隻能一個挨著一個地問,這也許是他陸爵這輩子幹過的最窩囊卻又最無奈的一件事了。可一連串地問了好多人,都說沒有看到……直到整個小鎮的人幾乎都要問個遍,直到家家戶戶開始做飯收衣服喊孩子回家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她可能出事了。
“該死!謝明歡,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不管了,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陸爵暗暗低咒了一聲,握緊拳頭轉身朝小鎮那棵大榕樹走去,他的車就停在那裏。他和她一路開了三個小時的車來這裏,根本連風景都沒顧上就結結實實地吵了一架,他實在想不通,以他平日裏的作風怎麼居然會耗在這裏這麼多時間隻為了找到一個女人?
那個他還不知道對自己而言究竟算什麼的女人。
解鎖,快步走到車門旁,一鼓作氣地拉開,坐定將車鑰匙插好,一扭聽見車子發動的低鳴聲,他的心卻越發亂了起來。